第14章 又遇灵丹

千罗坊，一楼。

宋远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放到背后的双手指节捏得青白。

一个破落书生竟真敢当众顶撞他！

他眯起双眼，用目光将王知真从头到脚剐了一遍，寒声开口。

“既然如此，希望你今后莫要再踏入我玄岳武馆！”

贾仁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目光落到正伺候王知真的伙计肩头。

“如此不知礼数的闲人，千罗坊也要招待吗？”

他本以为伙计会惶恐赔罪附和着将王知真赶出去，却不料对方继续低头侍奉。

“公子，这层都是丹药，不如我带您去二楼看看？”

伙计侧身挡住贾仁看向王知真的视线，本想以此缓和双方矛盾，却不知这刻意的遮挡让贾仁眼角抽动更加恼怒。

伴读、伙计这些平日里连入眼资格都没有的下人，今日竟如此放肆！

贾仁怒火中烧，瞪向柜台后始终沉默不语的掌柜。

“只顾着招待闲人，反而怠慢豪客！这就是你们千罗坊的待客之道？！”

“看来我要与家父商量商量，武馆的丹药采买该换家铺子了？！”

听见“千罗坊”三字，原本垂首拨弄算珠的掌柜指节一顿。

他慢悠悠抬起眼皮，目光掠过王知真，又在宋远与少女身上略作停留，最后定格在贾仁脸上。

“贾公子。”，掌柜将檀木算盘往柜台上一扣，算珠碰撞发出脆响。

“千罗坊的规矩，进门是客，不论贵贱。”

“客买不买是客的事，咱们的事就是伺候好。”

“你刚刚若是替贾馆主传话......”，掌柜忽然倾身向前，一字一顿，“我现在就去武馆协商？”

掌柜的话让贾仁额头微微渗出汗珠，他不过是仗着武馆名头唬人，哪敢真替父亲作主。

千罗坊丹药储量在县城铺子里排第一，因此它能给武馆一个好价钱。

县城武馆，哪家不是靠着它的丹药维系弟子？

单是馆主所要的珍丹，整座县城只有千罗坊售卖。

若真断了这条线，武馆就只能用高几成的价钱从多个药铺那里收药。

教授弟子成本上涨，学费却只能和其他武馆相同。

久而久之，武馆收益就会越来越少，门下弟子利益也会跟着减少。

到时，恐怕整个武馆都要被其余武馆分食殆尽。

嘀嗒。

柜台后传来算珠轻拨声，掌柜已重新垂下眼帘。

贾仁耳边嗡嗡作响，少女投来的目光好似火炭灼人。

他猛地抬臂指向王知真，双眼瞪圆刺出凶光，“有种，别踏出这扇门！”

宋远望着气势汹汹走出铺子的贾仁轻叹，他抬眸深深瞥了王知真一眼后看向掌柜。

“近日我要去地窟一探，劳烦掌柜为我备套上好器具。”

掌柜抬头指尖算珠不停，朝他笑着点头。

“宋公子放心，我立即差人送到玄岳武馆。”

他话音未落，宋远已踏出门槛，青裙少女紧随其后。

王知真没心思玩打脸的把戏，任由他们离去。

他来千罗坊的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否则，他也不会自掏腰包，请随身护卫去茶楼歇息，免得一同进店。

店内无人打扰，王知真继续询问伙计，“九品灵丹，有何效用？”

见客人问起镇店之宝，伙计下意识看向掌柜。

看到掌柜没有反应，他笑着向楼上伸手。

“烦请公子，楼上观宝。”

王知真随伙计踏上楼阁中间盘旋雕花木梯，步步向上。

与有着淡淡药香的一层不同，刚踏入二层寒光扑面。

环状排列的木人台足有三十余具，身披不同形制的甲胄构成三重阵列。

内圈软甲以细密银丝编织，中列轻甲展现鱼鳞状叠加结构，外围重甲由宽厚甲片、兽首吞肩、森冷甲面聚合而成。

中央三座白石矮柜呈品字对峙，柜面倾斜向外，错落有致地陈列着各样兵器。

“这些甲胄？”，王知真好奇问道。

前方引路的伙计转身立在阶梯转角，扭头将目光投向下方。

“这些都掺杂着地窟的奇矿异石，比寻常甲胄兵器多一些玄妙。”

“客官，要不看看？”

“一会再说，先看丹药吧。”

随后，二人来到顶楼。

与琳琅满目的一二层不同，千罗坊三层居然只有这三根粗细不同的白玉柱。

白玉柱顶端已被雕成绽放莲花，莲花之上放着三样东西。

白瓶、金甲、骨刀。

“客官请看，这三样就是千罗坊的镇店之宝。”

伙计戴上皮手套，小心翼翼取下最左侧玉柱上的白瓷瓶。

瓶口轻倾，一粒泛着青铜光泽的丹药滚入他的掌心。

“公子见谅。”伙计用左手托着丹药，举到王知真胸前。

“此丹是铺子镇店之宝之一，还是这样看较为稳妥。”

见王知真轻轻点头，伙计用右手指尖转动丹丸。

“九品灵丹【铸铜丸】，取三头岩蜥心脏为主材，配合生长在岩蜥巢穴的蜥果，用赤炁真火淬炼而成。”

“此丹能激发气血翻涌，大幅缩短武者突破皮膜桎梏的时间。”

伙计话音稍顿，刻意压低嗓音。

“只是服用后，周身肌肤会变得异常敏感，风吹如刀割，淋雨如针刺。”

“若辅以气血丹药，等肌肤泛红犹如浸入沸水的模样，药力就能完全释放。”

“只要激发全部药性，寻常根骨武者服一粒大多即可稳入九品。”

“要想加快药力吸收速度，可通过外力刺激皮肉，但伴随的剧痛非常人所能承受。”

说到这里，用余光观察王知真反应的伙计咧开嘴角。

“不知公子是送人？还是替府中采购？”

至于王知真自身服用的可能，这位公子的外表与寻常武者截然不同。

按照宋远等人所说，他应该曾是个伴读。

若真有习武根骨，何至于去给人当端茶研磨的仆役？

没有根骨的读书人，购买寻常九品凡丹补气血倒是常见。

但要花大价钱买武者都难以承受的丹药，那纯粹是在找死。

从王知真的气度和谈吐看，显然他不是一个想找死的人。

王知真明白伙计心中所想，他要的就是这般效果。

整日故意轻咳穿着长衫，不正是为了掩盖已踏入武道的事实，免得被人发现惹祸上身。

他早已打定主意，除非能在玄山县所向披靡，否则不会轻易暴露真正实力。

思绪闪过，王知真从怀中掏出林字玉牌，朝伙计咧嘴一笑。

“府中采购，劳烦给个好价钱。”

看着玉牌的伙计瞠目结舌，说话都开始结巴。

只因眼前之人正是最近流传在千罗坊伙计之间，林府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狠厉管家。

“此，此事重大，劳烦管家陪小人去请掌柜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