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月之秘

剑阁地宫内，青铜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云昭盯着谢无尘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等待着他即将揭晓的真相。

“三百年前，“谢无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修真界发生了一场被称为'瑞殁之劫'的灾难。“

他手指轻弹，一滴血珠飞向石室中央，在空中展开成一幅血色画卷。画面中，无数形态各异的瑞兽倒在血泊中，而站在尸山之上的，是十几个手持各色法器的修士。

“青冥子、天机老人、药王...当时最强大的十二位修士联手屠戮瑞兽，为的是炼制一件能够突破此界桎梏的仙器。“

云昭浑身发冷，她认出了画卷中那个手持青铜剑的高大身影——正是青云门开派祖师青冥子！

“贪狼剑只是钥匙，“谢无尘继续道，“真正的仙器名为'破界梭'，需要以瑞兽精魄为引。你母亲是貔貅一族的王女，在最后时刻将你封印成人形婴儿，托付给了...“

“云清子。“云昭突然接话，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青衣道人接过襁褓时复杂的眼神。

谢无尘略显惊讶：“你想起来了？“

“只有片段。“云昭按住太阳穴，“但我确定云清子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

“因为他良心未泯。“谢无尘挥手散去血图，“当年十二人中，唯有青冥子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中断了仪式。他将你托付给最信任的弟子云清子，并留下预言：'三百年后，血脉重燃，因果轮回'。“

云昭突然想起那枚断裂的剑佩：“天机锁...“

“是天机老人制作的封印法器，用来压制你的血脉。“谢无尘露出苦笑，“讽刺的是，当年屠杀的幸存者不止你一个。“

他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一道狰狞的伤疤：“谛听一族也只剩听尘。我们花了三百年寻找貔貅后裔，直到三年前感应到天机锁的波动...“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谢无尘的话。头顶传来“轰隆“巨响，尘土簌簌落下。

“他们开始强攻剑阁了。“谢无尘站起身，“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剑冢。“

云昭却站在原地不动：“等等，如果净世组织是当年那些修士的后人，他们为什么现在才...“

“因为预言。“谢无尘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月染血色时，贪狼将苏醒'。三百年一次的血月之夜就在明日。“

他拉起云昭的手走向石室角落，按下一块不起眼的砖石。地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剑阁密道，直通山脚。“谢无尘率先跳下，“跟紧我。“

密道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云昭紧跟着谢无尘，手腕上的契约印记发出微弱金光，勉强照亮前路。她能感觉到谢无尘的气息不太稳定——噬魂钉的毒虽然被净化大半，但残余毒素仍在侵蚀他的经脉。

“你撑得住吗？“她小声问道。

黑暗中，谢无尘的手突然握紧了她的：“有你在，死不了。“

这句玩笑话从他口中说出格外违和，云昭却莫名心头一暖。她悄悄催动体内金雾，让一缕温和的灵力通过相握的手传入谢无尘体内。

“别浪费力气。“谢无尘立刻察觉，“保存实力应对剑冢的考验。“

“什么考验？“

“青冥剑的认主仪式。“谢无尘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当年青冥子临死前在剑冢设下禁制，只有通过考验者才能获得青冥剑的真正认可。“

云昭摸了摸眉心若隐若现的剑纹：“那这个...“

“只是初步认可。“谢无尘突然停下脚步，“到了。“

前方是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壁。谢无尘咬破手指，在中央画了一个复杂符号。符文亮起红光，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外面星光点点的夜空。

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云昭贪婪地深吸一口。他们此刻位于青云山后山一处隐蔽的悬崖边，远处主峰上空的血色剑影越发凝实，将半边天空染成不祥的暗红。

“看。“谢无尘指向东北方向。

云昭顺着望去，只见一座形如剑锋的山峰矗立在群山之间，峰顶笼罩着血色雾气——那就是传说中的剑冢！

“还有三个时辰天亮。“谢无尘估算着时间，“我们必须赶在血月当空前到达剑冢。“

他刚要迈步，突然身形一晃，单膝跪地。云昭急忙扶住他，发现他额头滚烫，嘴唇呈现不正常的紫黑色。

“毒素扩散了！“她慌乱地检查谢无尘的伤势，发现原本已经褪黑的右手又爬上了丝丝黑线，“怎么会...“

“醉仙散...诱发余毒...“谢无尘呼吸急促，“别管我，你先...“

“闭嘴！“云昭厉声打断，强迫他靠坐在一块岩石旁。她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悬崖边缘生长着几株不起眼的紫色小草。

“紫灵草！“她冲过去小心采摘，“正好可以中和醉仙散的药性。“

谢无尘微微睁大眼睛：“你懂药理？“

“被罚去药堂扫地的收获。“云昭将草药揉碎敷在谢无尘伤口上，“忍着点，会疼。“

药草接触伤口的瞬间，谢无尘肌肉骤然绷紧，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云昭心疼地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样子，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划破自己手腕，让鲜血滴在草药上：“貔貅血能增强药效。“

“胡闹！“谢无尘想阻止却已来不及。沾染了貔貅血的草药立刻泛起金光，药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伤口，将黑线一点点逼退。

更神奇的是，云昭手腕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迹。她自己也愣住了：“我的恢复能力...“

“貔貅体质开始显现了。“谢无尘活动了下恢复知觉的右手，“不过以后别随便放血，你的血现在比九转金丹还珍贵。“

云昭正想回话，突然头皮一麻——契约印记传来尖锐警报！她本能地扑向谢无尘，一道绿光几乎是擦着她的发丝飞过，将身后的岩石炸得粉碎！

“找到你们了。“慕清寒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真是感人的互相疗伤场面。“

十余名黑衣人呈扇形包围了悬崖，每人手中都持着泛着绿光的法器。慕清寒凌空而立，翡翠如意在他手中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林霜儿呢？“云昭厉声质问。

慕清寒轻笑：“放心，祭品当然要活着带到剑冢。“他做了个手势，两名黑衣人押着昏迷的林霜儿从后方走出，“不过你们恐怕没机会见到她了。“

谢无尘缓缓起身，听尘剑已然出鞘：“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拦住我们？“

“当然不止。“慕清寒突然抛出一物，“认识这个吗？“

一块青铜碎片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云昭瞬间感到眉心剑纹灼痛难忍，体内金雾疯狂翻腾，几乎要破体而出！

“贪狼剑碎片...“谢无尘脸色大变，“你们竟然敢...“

“唤醒它？当然敢。“慕清寒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三百年前未完成的仪式，今夜必将实现！“

青铜碎片突然射出一道血光，直冲云霄。原本悬浮在青云峰顶的血色剑影仿佛受到召唤，竟缓缓向这边移动！

“跑！“谢无尘一把拉起云昭，听尘剑斩出一道霜华逼退黑衣人，两人趁机冲向悬崖边缘。

“跳下去！“谢无尘在云昭耳边低语，“相信我。“

云昭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耳边风声呼啸，失重感让胃部紧缩，但她奇异地不感到恐惧——谢无尘紧握着她的手，契约印记传来令人安心的温暖。

“听尘！“下坠中途，谢无尘一声清喝。

墨色长剑自动出鞘，在空中迅速变大，稳稳接住两人。云昭趴在变大的剑身上，看着迅速变小的悬崖和慕清寒气急败坏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

“刺激吗？“谢无尘在她身后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

云昭回头，发现他嘴角微扬，冰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如融化的冰川，清澈而温柔。这个发现让她心跳漏了半拍：“还、还行。就是下次提前说一声。“

“没有下次了。“谢无尘突然严肃起来，“看前面。“

剑冢已近在咫尺。近距离看，这座剑形山峰比想象中更加险峻，峰顶笼罩的血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剑影流转。最令人不安的是，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一只充血的眼睛注视着大地。

“血月当空...“谢无尘控制飞剑降落在剑冢入口，“时辰到了。“

剑冢入口是一道狭长的石缝，两侧石壁上插满了各式古剑。云昭刚靠近，那些剑就齐齐震颤起来，发出或清越或低沉的剑鸣，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

“它们在呼应你眉心的剑纹。“谢无尘解释道，“青冥剑是剑冢之首，万剑朝拜。“

云昭小心翼翼地触碰眉心，那里正随着接近剑冢而越来越烫：“接下来怎么做？“

“跟我来。“谢无尘牵起她的手，步入石缝。

通道起初狭窄昏暗，但越往里走越开阔。两壁的古剑逐渐被一些巨大的兽骨取代，那些骨骼晶莹如玉，即使历经岁月仍散发着淡淡威压。

“这些是...“

“瑞兽遗骸。“谢无尘声音沉重，“当年屠杀的证据。“

云昭胃部一阵绞痛。这些骸骨中或许就有她的族人，她的...母亲。这个念头让她呼吸困难，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别停。“谢无尘握紧她的手，“剑冢核心就在前面。“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中央是一个血池，池中倒插着数百把锈迹斑斑的古剑。最引人注目的是池心石台上悬浮的半截青铜剑——正是贪狼剑残骸！

“果然在这里。“谢无尘神色凝重，“净世组织已经开始了唤醒仪式。“

云昭突然捂住额头，青冥剑纹爆发出刺目青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血池中的剑纷纷让路，像是在恭迎主人。谢无尘想拉住她，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云昭！清醒点！“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云昭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意识被拉入一个陌生的记忆空间——

血色天空下，一位额生金角的女子抱着婴儿在剑林中狂奔。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女子突然停下，将婴儿塞进一道石缝中。

“活下去，我的孩子...“女子亲吻婴儿额头，一滴泪落在婴儿眉心，化作金色符文，“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

追兵已至，女子转身迎战。她化出貔貅真身，金鳞闪耀，却在数柄仙剑围攻下节节败退。最后时刻，一道青铜剑光贯穿她的胸膛...

“不！！！“云昭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洞窟中回荡。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退去，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却留了下来。云昭跪在血池边缘，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现在明白了，那不仅是三百年前的记忆，更是她灵魂深处最痛苦的烙印。

“云昭！“谢无尘的声音终于穿透迷雾，“快回来！血池会腐蚀心智！“

云昭茫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浸入血水中，皮肤上爬满了诡异的红纹。更可怕的是，池心的贪狼剑碎片正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飞射而来！

“我控制不住...“她艰难地想要抽身，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牢牢固定，“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

谢无尘一咬牙，听尘剑猛然刺向屏障：“听尘，解封！“

墨色长剑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剑身上浮现出完整的谛听兽纹。兽纹脱离剑身，在空中化作一只半透明的白色巨兽，狠狠撞向屏障！

“轰！“

屏障应声而碎，谢无尘趁机冲入血池。就在他即将触到云昭的瞬间，贪狼剑碎片突然射出一道血光，直取谢无尘心口！

“小心！“云昭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谛听兽魂挡在谢无尘身前。血光穿透兽魂，余势不减地击中谢无尘肩膀——正是之前噬魂钉造成的伤口！

谢无尘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谛听兽魂哀鸣着回到剑中，听尘剑顿时黯淡无光。

“谢无尘！“云昭终于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来到他身边。

谢无尘的脸色惨白如纸，肩膀伤口处黑气缭绕。更可怕的是，那些黑气正沿着经脉向心脉蔓延！

“贪狼...噬魂...“他艰难地开口，“快走...去找青冥...“

“不！“云昭死死抱住他，“我不会丢下你！“

血池突然沸腾起来，贪狼剑碎片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力。云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三百年前那些人夺走了她的一切，现在又要夺走谢无尘吗？

绝不！

她将谢无尘轻轻放平，转身直面贪狼剑。眉心剑纹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体内金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这一次，她没有抗拒，而是彻底放开了对血脉的压制。

“我，云昭，貔貅王女后裔，以血脉为引...“她每说一个字，身上就多出一道金光，“召唤青冥剑灵！“

洞窟剧烈震动，一道青光从云昭眉心射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把三尺青锋。剑身刻满古老符文，剑锷处镶嵌着一颗青色宝石——正是完整的青冥剑投影！

贪狼剑碎片仿佛受到挑衅，血光大盛。两股力量在洞窟中对峙，空气都被挤压出爆鸣声。

“青冥剑灵！“云昭高喊，“我以貔貅血脉之名，请求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青冥剑投影突然调转方向，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什么...“云昭僵在原地。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貔貅血脉，也配执掌青冥？“

青光凝聚成一个人形——青衣道冠，面容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清晰得可怕，像是能看穿灵魂。

“青冥子...“谢无尘挣扎着想要起身，“你...果然留了一缕残魂...“

青冥子残魂没有理会谢无尘，而是死死盯着云昭：“三百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貔貅血脉。“他抬手一招，青冥剑投影立刻飞入他手中，“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杀你母亲吗？“

云昭咬紧牙关：“因为你贪图破界梭的力量！“

“错了。“青冥子摇头，“是因为她发现了真相——破界梭根本不是什么仙器，而是...“

一道血光突然从贪狼剑碎片射出，打断了青冥子的话。残魂挥剑格挡，却被血光直接贯穿！

“果然...还是说不出口...“青冥子残魂开始消散，“小姑娘...剑冢深处...答案...“

残魂彻底消失前，将青冥剑投影抛向云昭。这一次，剑没有抗拒，而是顺从地悬浮在她面前。

“握住它。“谢无尘虚弱地提醒，“这是...认可...“

云昭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青冥剑柄。刹那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剑诀、心法、秘闻...还有最重要的，剑冢深处的路径！

“我看到了！“她惊喜地转向谢无尘，“剑冢核心的入...“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谢无尘已经闭上了眼睛，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那些黑气已经蔓延到了心脉附近，随时可能致命。

“不...不！“云昭慌乱地检查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契约印记突然剧烈灼痛起来，一段信息自动浮现在她脑海中——貔貅血脉可净化万毒，但需要血脉觉醒者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云昭疯狂地搜寻着传承记忆。答案很快浮现：以血换血，以命续命。

没有犹豫，她将青冥剑放在一旁，扶起谢无尘靠在自己怀中。手腕在剑锋上一划，鲜血顿时涌出。她将伤口对准谢无尘的嘴唇，另一只手按在他心口，引导体内金雾通过接触处流入他体内。

“喝下去...“她轻声祈求，“求你了...“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就在云昭快要绝望时，谢无尘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咽下了第一口血。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随着貔貅血入体，谢无尘体内的黑气开始退散。云昭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通过血液流向谢无尘，一种奇异的联系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比契约更深，比血脉更亲密。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净化时，云昭已经头晕目眩，险些昏倒。但她顾不上休息，因为洞窟入口处传来了脚步声——慕清寒带人追来了！

“找到他们！“慕清寒的声音由远及近，“贪狼剑反应更强烈了，他们一定在核心区！“

云昭强撑着拾起青冥剑，另一只手扶起尚未苏醒的谢无尘。根据剑灵给的信息，剑冢核心就在血池后方的一条隐秘通道里。她必须赶在被发现前进入那里！

血池边缘，云昭发现了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石板。她用力踩下，池水立刻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走...“谢无尘突然微弱地出声，“放下我...你一个人...“

“闭嘴。“云昭咬牙扶着他踏上阶梯，“我们说好的，守望相助，生死与共。“

身后传来慕清寒的怒吼，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云昭加快速度，在追兵赶到前冲进了通道。石板在她身后轰然闭合，将追兵隔绝在外。

通道一路向下，最终通向一个圆形石室。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中央石台上插着一把剑——真正的青冥剑本体！

与投影不同，本体剑身上缠绕着九道锁链，每道锁链都连接着石室墙壁。更惊人的是，剑尖下方镇压着一团蠕动的血雾，那血雾不断变换形状，时而如狼，时而如剑...

“贪狼剑灵...“云昭倒吸一口凉气。

青冥剑感应到她的到来，发出清越剑鸣。锁链哗啦作响，似乎随时可能断裂。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投影也开始发光，两者之间产生了强烈共鸣。

“我该怎么做？“云昭茫然四顾。

谢无尘虚弱地抬起手，指向石室角落的一具骸骨。那骸骨通体如玉，额生双角，即使死去多时仍散发着威严——正是貔貅遗骸！

“你母亲的...遗骨...“谢无尘气若游丝，“青冥剑镇压贪狼...需要貔貅血脉...激活真正力量...“

云昭轻轻放下谢无尘，缓步走向那具骸骨。每走一步，心脏就疼一分。这是她三百年来第一次如此接近母亲，却是以这种形式...

当她触碰到骸骨的瞬间，整具骨架突然化为金色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虚影——一个额生金角的美貌女子，眉眼间与云昭有七分相似。

“我的孩子...“虚影轻抚云昭脸颊，虽无实体，却让她感到久违的温暖，“你终于来了。“

云昭泪如雨下：“母亲...“

“时间不多。“虚影神色哀伤，“青冥子用生命封印贪狼，但只有貔貅血脉能彻底净化它。你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虚影指向青冥剑：“以血祭剑，可唤醒它全部力量，彻底毁灭贪狼。但代价是...“

“我会死。“云昭平静地接话。

虚影悲伤地点头：“或者离开，带着你珍视的人远走高飞。贪狼终将破封，但那可能是百年后的事了。“

云昭回头看向奄奄一息的谢无尘。他为了她几乎付出生命，而她现在要为了救他放弃使命吗？

“没有...第三条路吗？“她哽咽着问。

虚影沉默片刻：“传说貔貅王族有一秘法，可身化封印...但从未有谁尝试过，因为...“

“因为会生不如死。“云昭突然接话，一段尘封的记忆苏醒，“灵魂与剑灵融合，永世不得超生。“

虚影震惊地看着她：“你想起来了？“

云昭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青冥剑。她不需要选择了，答案早已在心中。三百年前母亲为她而死，三百年后她将为这个世界而战。

“云昭...不要...“谢无尘挣扎着想要阻止，却无力起身。

云昭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记得吗？守望相助，生死与共。“

她双手握住青冥剑柄，用力向上拔起。剑身与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下方的血雾疯狂翻腾，发出非人的尖啸。

“以我之血，唤汝真名！“云昭高声吟诵，眉心剑纹光芒大盛，“青冥剑灵，听我号令！“

剑身一寸寸离开石台，每出一分，血雾就膨胀一圈。当剑完全拔出的瞬间，九道锁链同时断裂，血雾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匹巨狼形态！

“哈哈哈！三百年了，我终于自由了！“贪狼剑灵仰天长啸，随即俯视云昭，“小貔貅，感谢你放我出来。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血狼扑来，云昭举剑相迎。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石室剧烈震动！她感到一股恐怖的凶煞之气顺剑身传来，几乎要撕裂她的神魂。

“太弱了！“贪狼狞笑，“就这点本事也敢挑战我？“

云昭咬牙坚持，但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时，一道霜白剑气突然从侧面袭来，逼退了贪狼！

“谁？！“贪狼怒喝。

谢无尘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听尘剑指向贪狼：“你的对手是我。“

虽然脸色仍苍白如纸，但他站得笔直，眼中战意熊熊。更惊人的是，他手腕上的谛听纹与云昭的契约印记同时发光，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金光桥梁！

“愚蠢的人类。“贪狼不屑一顾，“当年青冥子都杀不了我，就凭你们？“

“当年青冥子缺少一样东西。“谢无尘突然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完整的貔貅与谛听契约！“

他剑锋一转，竟然划向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落向地面，而是沿着金光桥梁流向云昭！

“谢无尘！你在干什么？！“云昭惊恐地大喊。

“谛听一族最后的秘法...“谢无尘的声音开始虚弱，“以血为媒，魂灵相融...“

云昭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将自己的灵魂力量通过契约传递给她！这种做法等同于自杀！

“不！停下！“她想要切断连接，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

贪狼似乎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咆哮着扑向谢无尘：“休想！“

“晚了。“谢无尘露出胜利的微笑，“云昭，接剑！“

一股磅礴如海的力量通过契约涌入云昭体内。她感觉自己的灵识瞬间扩展了十倍、百倍...原本模糊的传承记忆变得无比清晰，青冥剑在她手中轻若无物！

贪狼的攻势已至眼前，云昭却觉得它慢得像蜗牛。她轻轻侧身，青冥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青冥九式·天隙流光！“

剑光如银河倾泻，照亮了整个石室。贪狼发出凄厉的哀嚎，血雾构成的身体被一剑斩成两半！

“不！这不可能！“贪狼疯狂挣扎着想要重组，却发现伤口处缠绕着金色丝线，阻止它愈合，“貔貅气运之力？！“

云昭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第二剑紧随而至：“青冥九式·星陨！“

这一次，剑光如流星坠地，直接命中贪狼核心。血雾剧烈收缩，最终凝聚成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正是贪狼剑本体！

“还没结束...“云昭双手握剑，对准碎片，“以貔貅血脉之名，唤青冥真灵！“

青冥剑脱手飞出，在空中与投影合二为一。剑身青光大盛，一个完整的青冥剑灵显现出来——不再是残魂，而是拥有全部记忆的完整剑灵！

“三百年了...“剑灵看向云昭，眼中再无轻视，“终于等到这一刻。“

它化作一道青光，笔直刺向贪狼碎片。两件上古神兵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云昭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时，看到的是一幕奇景——

青冥剑与贪狼碎片竟然开始融合！青铜色与青色交织，最终形成了一把全新的剑：剑身青中带赤，剑锷处镶嵌着两颗宝石，一青一红，相互缠绕。

“这是...“

“真正的破界梭。“谢无尘虚弱的声音传来，“或者说，它本来的样子。“

云昭急忙跑到他身边。谢无尘已经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过度失血让他陷入了休克状态，随时可能...

“不...不！“云昭将他抱在怀中，泪水滴落在他脸上，“你不能死...你说过要陪我走到最后的...“

新生的剑突然飞到她面前，剑身轻颤，发出悦耳的清鸣。云昭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伸手握住剑柄。

一段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破界梭从来就不是什么仙器，而是上古时期瑞兽与人类共同打造的桥梁，用于沟通两界。直到有一天，某些人类修士发现它可以强行抽取瑞兽力量...

“原来如此...“云昭恍然大悟，“贪婪扭曲了它的本质...“

破界梭再次轻颤，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它可以选择彻底毁灭贪狼，但需要付出代价——一个纯血貔貅的全部力量。

也就是说，如果云昭选择净化，她将变回普通人，永远失去貔貅血脉。

没有犹豫，她将破界梭高高举起：“我选择...“

“等等！“

石室入口突然开启，慕清寒带人冲了进来。当他看到悬浮在半空的新生之剑时，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贪婪：“破界梭！终于...终于找到了！“

云昭将谢无尘护在身后，破界梭指向慕清寒：“站住！再靠近一步我就...“

“就这样？“慕清寒狞笑，“净化它？那你心爱的谢无尘就死定了！“

云昭心头一震：“你什么意思？“

“噬魂钉之毒只有贪狼剑能解。“慕清寒得意洋洋，“净化了贪狼，毒素会立刻爆发，到时候...“

云昭看向怀中奄奄一息的谢无尘，心如刀绞。她终于面临真正的抉择：净化破界梭拯救苍生，但谢无尘必死；保留贪狼救谢无尘，却要承担它日后为祸的风险。

“别听他的...“谢无尘微弱地睁开眼睛，“做你...该做的...“

云昭泪流满面。就在这时，破界梭突然传递来第三个选项——一个危险而疯狂的想法。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