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勇坐了会儿便匆匆离去。
他虽然下月初才担任小旗，实际上却已经在履行职责。
昨晚镇魔司百户所死那么多人，事情千头万绪，哪怕他有伤在身，也没太多时间休息。
田勇走后，叶辰带着狗子出门，去街上了解具体情况。
官道两侧的榆树上挂满招魂幡，白麻布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
初步统计，昨夜县城罹难者逾万余众，几乎每条街巷都在忙着收殓尸首。
炎炎烈日下，尸首若不及早处理恐生瘟疫，官府严令今日必须完成所有安葬。
灾情之惨，不仅在于人命。
放眼望去，满城尽是断壁残垣，约莫三分之二的屋舍已成废墟。
无数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半夜妖祸，事发突然，能抢出的财物很少。
灾民在瓦砾堆中翻找着家当，为争抢财物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
不时能看到有人为了拼命，都急了眼，你争我抢，十分残酷。
几家没有损坏的粮铺没有开门，却被灾民把门砸坏了，抢走了粮食。
其它商铺也差不多，被洗劫一空。
人们见到东西就抢，相互之间还打的头破血流。
衙门的人不见身影。
事情太多，人手不足，根本无力弹压暴乱。
镇魔司昨晚死了那么多人，县衙里的捕快实力低微，损失肯定会更惨重。
“难怪系统提醒我快回城，若是在郊外，妖兽数量更多，实力强大的也会更多。”
“蚁多咬死象，哪怕我有了些实力，但面对无穷妖兽，不会被杀死，也会被累死。”
想到这里，叶辰暗暗自省。
今后无论身处何地，都不能心存侥幸，更不能大意，凡事要多方考虑仔细些。
在大街上逛了会儿，已经有浓郁的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恶臭味道蔓延。
叶辰转身往回走。
到了宁安坊，正好看到坊正点燃一道符纸，放入一个装满水的木桶里。
周围挤满了人。
“三十两银子求来的净水符，但愿有用吧！”坊正忐忑道。
说着，用葫芦瓢打起半瓢水，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噗！”井水刚入口，坊正就喷出来了，一脸沮丧道：
“完了，没用。”
银子没了是小事，水若不能喝才最要命。
虽说还有五口井的水能用，但宁安坊这么多人，又是大热天，根本无法满足用水。
再者说，谁知道那些水井会不会也慢慢坏掉？
“我尝尝。”王大杰挤上前，打了些水尝了下，也立刻吐了。
“确实喝不得，又苦又涩，比先前的苦味更重了。”
众人满脸失望，唉声叹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都别灰心。”坊正开口大声道。
“我离开时大师叮嘱过，要是符篆不管用，可以请人过来做法，只是耗费更多。”
“做法事要一百两银子，按户自愿分摊，缺钱的午时前一定要把钱借来，过时不候。”
站在人群外的叶辰，用神识扫视水井深处，没发现什么蹊跷。
他猜测是昨晚那些妖兽在地底钻来钻去，破坏了地质结构，导致地下水被污染，所以井水才变苦涩的。
至于有几口水井水质没坏，估计是水脉没被污染。
如果是这样的话，做法是没用的。
地脉水脉是非常复杂的东西。
没有非常高深的修为，随意和大自然对抗，容易反噬不说，还会好心办坏事。
不过，叶辰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到底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况且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并不能肯定，就更不能说了。
众人散开，叶辰转身回家。
王芳追上来，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腰，小声问道：
“你家水井做法不？”
“不了，以后再说。”叶辰摇头。
王芳浅浅一笑：“等下我还会去你家挑几担水回去，你不会外出吧？”
“不会，你随时可以过来。”叶辰含笑道。
顿了顿，又疑惑道：“你家几口人？怎么让你个姑娘家独自挑水？”
王芳笑眯眯道：“因为就我空闲时间多，家里人倒不少，有十五口人。”
“包括爹娘，两个哥哥，两个嫂嫂，大哥家三个孩子，二哥家五个孩子。”
“另外还有四个姐姐，已经出嫁了，都在乡下。”
“今儿我爹去了大姐家，娘去了二姐家，大嫂去了三姐家，二哥去了四姐家。”
“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家里人都担心几个姐姐，不去看看不踏实。”
叶辰点点头，笑问道：“你几个姐姐怎么都嫁到乡下了？”
“因为我们本就是乡下人啊！”王芳回答道，“我们七八年前才搬到城里来的。”
“早年我二叔家的堂哥入赘到秦家，有了几个孩子后，堂哥说得上话，就提携族人。”
“我大哥和二哥得了机会，去秦府学做糕点，然后开了糕点铺子，这样才搬到城里。”
叶辰看了她一眼，调侃笑道：
“我说你怎么虎不拉叽的，一点儿也不像城里人，原来本就不是啊！”
“呸！”王芳轻啐一口，脸颊微红，翻了个白眼：“我哪里虎了？”
叶辰点头道：“行，你不虎。”
“我只是开朗活泼，本来就不虎。”王芳撇撇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巷子岔路口分开。
……
回到家里，叶辰继续画符。
五雷符的威力非常强大。
昨晚只用了一张符，就直接把路边的槐树精和那么多鼠妖诛灭了。
所以有必要多备些在身上。
当天下午，坊正果然安排人，去怀恩寺请了两个法师来做法。
傍晚时分，当法事结束后，水质依然苦涩。
法师说这是邪祟施了邪法，他功力不够，无法打破邪祟附在井里的法术禁锢。
最好再请寺里的得道高僧前来开光。
或者汇集一百人，供奉如意菩萨，请菩萨降下慈悲，普度众生。
最后飘飘然离去，银子没少收一分。
明月高挂，夜色朦胧。
一口公用水井前，烟熏火燎，空气中弥漫着符纸和燃香的味道。
大师走后，众人鸦雀无声，大眼瞪小眼，连坊正都没了主意。
上过两次当，花了大把的钱事却没办成，哪还不知道这怀恩寺的和尚是骗人的？
“哎……不搞东搞西了，先紧着那几口能用的水井用吧！”坊正长叹一声说道。
见众不说话，他继续道：
“大家想开点，咱们这儿还有几口井能用，有些坊所有的水井都坏了，那能怎么办？”
“对了，说到这儿，倒是有一件事和大家商量。”
“今天白天到处出现许多抢东西、为非作歹的情况，咱们不得不防啊！”
“所以，我的意思是，晚上要安排人巡逻，主要以年轻人为主，大伙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