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军,等待军令吧。”邵勋说。
于是三人叫停了打的正酣的士兵们。
……
天气由晴转阴,仿佛也在昭示着要有事情发生。
“怎么个事,又有仗打了?”穿上甲胄的庾旅帅一脸不爽。
怎么个事,马上就要亮剑稽胡,他就不能在这之前在好好享受享受嘛?
“还不清楚……”邵勋答。
话音刚落,熟悉的身影骑着战马呼啸而来,柳西洲的声音已经传到众人耳朵里,
“整军待战,申时初刻行军,剑指弘化!”
话落,人已不见踪影。
“好个风驰电掣的传令!”惧意渐散的郑韩旅帅在一旁感慨。
“剑指弘化?”庾旅帅暗自皱眉。
“怎么,旅帅知道实情?”邵勋问。
庾澄庆摇摇头,“咱们要打的不就是弘化周边的稽胡吗?”
“是啊,所以才奇怪。”邵勋答道。
“怕不是他们在攻城。”邵勋幽幽来了一句。
“这这这……”庾澄庆说不出话来,
不是吧,刚要打你,你自己就出来挑事了。
要不要这么配合?
“若是如此,倒是省了一些麻烦。”杨威插入道。
“什么意思?”邵勋不懂就问。
“因为名。”杨威向邵勋解释道,“虽说都尉已经下定决心要打了,可是这个出兵的借口总不能太过拙劣,朝廷之上,衮衮诸公亦不是傻子。”
“是啊,我大晋作为正统,怎么能无缘无故就打人家呢!”庾澄庆有些愤慨。
“哈哈。”杨威笑笑,继续说,“若是稽胡先行攻城挑衅,那都尉就有一个合理的出兵理由,原来的一些准备也不用上了。”
“我大哥有什么准备?”庾澄庆问。
“额……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如果打的话肯定是有准备的。”杨威肯定的说。
邵勋低头思索,
出师有名?要有准备?
他怎么总感觉这是庾都尉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应该不是吧,这太沙雕了,关键是弘化那边就如此配合?
“时间不多,多嘱咐一些,到了战场上,就没那么多闲散时间了。”庾旅帅此刻发挥了指挥者的责任。
“诺。”三人皆答。
然后郑韩旅帅就有些后悔,他诺个毛线啊?他又不是下级!
……
时间一到,大军开拔,
他们一个个的营地平日里都分散在山谷各地,并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个个都窜出来后,一大堆人排成长队,还是蛮震撼的。
“都尉这次起码招募了千人有余。”杨威和邵勋并走时说道。
“嗯,都尉智慧卓绝。”邵勋浅浅拍了个马屁,虽然他不确定他旁边有没有庾都尉的眼睛和耳朵。
大军虽一路向前,自称急行军,但辎重物资什么的太多,又步兵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没法太快的急行军,也就比慢悠悠的走快些,很快天就黑了。
但庾都尉并未选择休息,而是趁夜行军。
又走了一天,距离目的地只剩一半路程的时候,才下令休息。
柳西洲传令,整军休息一夜,第二天急行军奔赴弘化以解弘化之围。
走了一天一夜,邵勋真的是体会到人仰马翻的爽感了。
“真是累啊。”从马上下来的庾旅帅看着瘫倒一地的士卒们,不禁心生感慨。
邵勋闭眼尽量不去听自家旅帅如此沙雕的发言。
“此地,山谷幽深,两侧高而中间低,沟壑纵横倒是适合藏兵的一处好地。”庾澄庆和同样不需忍受地颠的郑韩开始观察起了附近地势。
“此处,还真是,若是我为稽胡首,势必要在此处打一个伏击,不求大胜,打击气势耳!”庾旅帅挥挥袖子,自觉很帅。
……
天色很快彻底暗了下来!
夜幕如墨,营地篝火在山风中明灭不定。
大家简单吃点东西便开始了每日大赛中的呼噜大赛,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山谷都是
“吭哧吭哧、咕隆咕隆、呼——嗯(拖长音)”的声音。
邵勋揉着酸涩的膝盖刚啃完半块硬饼,忽闻远处山梁传来碎石滚落的轻响。
他瞳孔骤缩,下意识攥紧腰间刀——那声音绝非夜风所致。
好吧,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刮得,但庾澄庆之前装波一的话不知道为何总在他耳边回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预警,所以他虽然很累但也没睡,
他刚站起身,想去周边转转,
首先能确定的是庾湘然肯定会安排人在周边探查,确定安全,并且派出斥候才会让他们在此地休息,但是……就是很不安。
“玛德芦丁鸡,庾旅帅害人不浅啊!”邵勋嗷嗷撇嘴。
话音刚落,西侧山坳骤然腾起大片火光。
赤红色的光芒瞬间打在邵勋脸上。
无数支裹着油布的箭矢破空而来,前排营帐瞬间爆燃,惨叫声刹那此起彼伏。
“沃尔玛,”邵勋大惊失色。
不是……什么情况自己一语中的了?
不对,是庾澄庆的乌鸦嘴。
刷刷刷的破空声打破了呼噜声,
整个山谷阵阵惨叫,
数千人在梦中被惊醒,然后慌忙躲避救火,好在大家都是“老兵”,还不至于太过慌乱,主要是敌人射过来的箭其实也并不是很多。
一轮下也就几百只,主要是火箭显得不一般,
庾澄庆从临时营帐窜出,掀开布,踉跄半步,借着火光瞥见山道上影影绰绰的人影,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兴奋和呆滞,又肯定道,“是稽胡!果然在此设伏!”
山谷间突地响起牛角号,尖锐的号声混着马蹄轰鸣,至少百余名骑兵举着武器从两侧高地压下来。
玛德,哪里藏的这么多人,庾都尉的斥候干嘛吃的!
邵勋吐掉嘴里的唾沫,猛地扯开嗓子:“结盾阵!弓箭手还击!”他的宝弓已攥在掌心,箭尖在零散的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郑韩反手将粮袋甩向身后,单膝跪地用盾牌护住身旁缩成一团的新兵。
这是他花大价钱招的人,平日里自称高大胆,没想到……唉!
箭矢擦着他的耳朵钉入泥土,尾羽还在簌簌发抖。
他抬头望去,却见火光里有个稽胡壮汉抡着三板斧劈开前排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