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边便传来了消息,并且快速被有意识的扩散开来,岩绿城内的武人都紧张了起来。
毕竟城内守军不过万人,敌军数量却不知其限,
就在大家都在暗暗紧张之际,
五原郡王周途这一次展示出了自己“天王幼弟”的霸气,亲领卫兵千五百人出城伏击,并且出乎意料的胜了,回来时那些大兵个个肃杀,据说杀敌近千人,也不知道是吹的还是怎的,但不可否认,突厥的先锋被灭掉了。
或者说……被打败了。
大抵是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邵勋不得不暂时性收回自己之前的评价,目前来看,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然后第二天晚上,北边又传来了消息并且依旧是快速散开,这次大家继续紧张,然后第三天早上郡王再次领兵出击,
还是领的那一千五百人,
咦,此时的邵勋发现了一个华点。
当日下午郡王便回来了,不过这次和之前那一次不一样,千五百人只剩五百人,个个衣甲带血,神色疲惫。
“郡王身先士卒,亲赴前线,率众厮杀,实乃我朝栋梁!”庾澄庆旅帅此刻很兴奋的手舞足蹈。
其实,他对这个国家的感情并不比他哥哥弱多少,毕竟没有这个国家,他们可能也称不得寒门了。
“目前观之,突厥人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凶残啊。”庾澄庆旁若无人,继续感慨。
杨威和邵勋以及郑韩就默默的听着庾旅帅高谈阔论,大谈其谈。
作为一方旅帅,庾旅帅此刻很开心,曾几何时,都是他在听人家在说,此刻他庾老二终于也是嘴起来了。
其实平日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人并不一定是不喜欢说,只是缺乏一个展示的机会。当然,庾旅帅好像平时也很能说。
“第一次,无损大胜,第二次战损三分有二,这真的是胜利吗?”邵勋突然开口。
庾旅帅微微一愣。
“今天胜,明天胜,后天胜,胜过几天,人就死没了。”
庾旅帅脸色凝重起来了,他之前一直看胜败问题,却是少关注了这个“战损”。
“这么说……郡王今天是败了?”庾澄庆倔强的,不想屈服的说。
“这倒也不是,若是真输了,大抵上应该就回不来了。”邵勋缓缓按下了庾旅帅大起大落的心。
毕竟他们郡王本来就做的不地道,把人骗进来杀多少有点阴,也不知道是怎么骗进来的。
若是那日他砍死的人口中说的话为真,那目前那位突厥的木杆可汗会不会恨不得扒了这位郡王的皮也说不准。
野外遭遇战,不赢很难回来,以一千人的战损取胜,也并不魔幻。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对面多少人,反正都说是千人规模的先锋,那就当是千人吧。
毕竟要是不到千人规模的敌军打成这样就说不过去了,郡王的亲卫那自然都是精兵中的精兵,按理来说战损比应该要低的。
“胜了就好,死伤在所难免啊!”庾澄庆唏嘘感叹。
不论胜败与否,既然是“打”那就会有伤。
这点他也是很明白的。
“是啊,马上就轮到咱们伤了。”
庾旅帅带着些许哀意的脸更哀了。
“耀之不必忧心,邵队正神勇无敌,自然是能护住你和你那位娇妻的。”郑韩在一旁酸溜溜的表示。
“哈!”
“从义贤弟此话大谬矣!”
庾旅帅睁大双眼,瞪着“疑似恶意中伤他的人”义正言辞的表示,“我庾澄庆既然参军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哼!”庾旅帅傲娇的冷哼一声,随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要去找他的哥哥庾湘然都尉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旅帅杀人的时候确实很勇猛的。”庾澄庆走后,邵勋想了想,对剩下的人说道。
他想起了庾澄庆当日轻松斩杀王麻子的情景,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也是一个练家子啊。
只是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很容易让人忽视,他庾澄庆也是个有实力的人。
“确实,这点光是看庾旅帅平日的行走步伐便能看出一二。”
有经验的杨威当即指出,“旅帅走路时通常都是脚跟先着地,却无重踏之声,前掌虚提如猫似狸,这是练过轻功底子的。
再瞧他走路时,腰杆始终笔挺,却非僵直板正,而是暗含巧劲,隐约间似能随时拧身变向——当年我跟随豆大将军山中追逐胡虏时偶遇过一位身手了得的老猎户,那老猎户当时在山间趋走如履平地,走的就是这等步法。”
“哦!”邵勋和郑韩连连点头,虽然他们俩也不知道杨威说的对不对。
邵勋倒是知道庾旅帅自幼习武,但是具体到“步伐”他不甚了解,自己如今所恃勇武也是直接继承的,具体其中细节自己也说不详尽,大抵就是肌肉记忆加不俗的力气以及灵活应变能力。
庾澄庆毫无疑问是有勇武的,只是他不太想展示,或者他也完全没必要展示。
背靠庾湘然这位都尉,他只需要在后面默默无言便好,日后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军,当然目前好像从政者既从军,
总的来说,有庾湘然顶在前面,庾旅帅就一直都可以高枕无忧,上次被……两个反水小弟刺杀属实是意外收获了。
正常来讲,也不会有这么胆大妄为的小弟,主要是那俩货其实刚加入他们队没多久,抱着多了解多关爱新人以增强凝聚力的想法,庾旅帅便抽调了他们俩。
然后就差点没有差点了,好在他邵队正及时救驾。
话说他们当时从敌城撤走时,庾旅帅本来是要割头解恨的,后来还是因为时间紧迫,迫不得已的庾旅帅很不情愿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时他眼里表现出来的那股杀气和愤恨还挺让人害怕的。
由此猜测,庾旅帅可能是有故事的人。
“突厥贼虏势大,此战并不好打。”杨威望着淡蓝色的天空,不禁感叹了一句。
“是啊,最关键是不清楚朝廷是什么态度。”郑韩也望天。
“没有态度其实就是最好的态度。”邵勋默默在心里道,然后抬头望向令人心旷神怡的洁净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