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唐刀震荡声盖过警报,江天晓旋身劈斩的弧光割裂雨幕。暗熵梦魂抬到半空的利爪骤然僵直,眉心绽开一点朱砂似的红。
刀鞘铜环重重砸在幼儿园铁门上的刹那,三米外尸身轰然炸裂。黑血溅满卡通绘本,纸页上嬉戏的兔子扭曲成尖叫的人脸,又在刀气中融为腥臭黏液。
她甩刃振血,猩红雨珠在唐刀“破妄“刃口拉出妖异的虹,“耳后有注射痕,三个点,两大一小,与上月地铁梦魂暗熵尸变案很像。“
耳机里宋无纤的呼吸骤然急促:“等等!他是……陈小叶的父亲!“
尸身突然诡异爬起,江天晓似乎早有预感,刀鞘横扫顺带截断了电波,风声呼啸而过,尸体碎成几片,她的鞋跟碾碎地上抽搐的断指。一边断掉的头颅连着脖颈,青色血管还诡异地搏动,像皮下埋着活蛭。
“啧。”江天晓秀眉一拧,“真难杀啊。”
古琴声破雨而来。慕容珏的焦尾琴悬浮,冰弦凝着寒光。他指尖掠过徵弦,音波震碎尸身碎片周围残留的黑雾。
“嗯?“江天晓发现了什么,刀尖挑起尸体耳后皮肤,注射孔似乎有金粉,“你们慕容家特供的辟邪粉?“
全息投影在血洼中扭曲浮现,宋无纤的金丝镜片蒙着水汽:“和上月地铁案件的注射口完全吻合,三个针孔一小两大,但是没有金粉,值得注意的是,尸体在......“
“针孔残留的是慈安宫地窖的镇魂砂。“
雨中忽然掺进胭脂香。薛影的虚影自血泊升起,旗袍开衩处露出缠满符咒的腿。她指尖金线缠住江天晓腕骨,“要听听他临终时喊什么吗?“
“小叶...陈小叶...“
沙哑的呓语从金线传来时,慕容珏的琴弦无端震荡,一股黑雾如有实质般涌来。
“当心!“慕容珏手比眼快拨弦击散黑雾,随即立刻发现江天晓耳后若隐若现的黑纹。“你被初级感染了。“琴声响起,净化咒的微光环绕着她。
————
空中浮现金色裂纹,两人回到现实世界。
深夜的灵枢局地下室,寒气渗人心脾。江天晓盯着冷冻舱里缝补好的苍白尸体,培养皿中的黑色血管像活物般蠕动。宋无纤正在调试光谱仪,金丝眼镜的反光时隐时现。
“基因链第七序列被篡改过。“他指尖划过雾化玻璃上的投影,军用编码在黑暗中幽幽发亮,“三个针孔的内容物经检验和地铁案件注射了同种材料。“
“镇魂砂?”江天晓想起薛影的话。但薛影随机出现,暂时无法考证到本人。
“你怎么知道?“宋无纤说道。
江天晓耸耸肩,然后朝一旁沉默的慕容珏勾了勾手,“慕容我们走。尸体已经带回,剩下的工作安排专业人士处理。”
宋无纤的镜片蒙上雾气:“是之前随机出现的女人吗?“
江天晓人已经走到门口,打了个哈欠,“我快24小时没阖眼了,影子都不出来了。”
宋无纤如梦初醒地看了看腕表,“那你先回去,注意安全。”接着疑惑“什么影子?”然后很快意识到可能是那个女人,“抽时间来一趟我研究所里啊。”
江天晓不太想给他研究,没有回答,摆摆手消失在门外。
街道上冷雨斜斜劈落。慕容珏撑着墨色伞骨微颤,伞面几乎覆住江天晓半侧身子,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
“感染者的磁场……”江天晓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指尖接住坠落的雨珠,“黑色转成黄色,是你净化到第三阶时突然变色。”尾音轻得像雨丝,却带着刺人的锐度。
男人靴底在湿滑路面碾出细碎水痕,骤然驻足。
江天晓沉思着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他没跟上,回头说道“我可没有在怀疑你哦。”明明就是怀疑。
慕容珏忽然逼近,伞骨压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住。187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混着雨水寒气,却在她抬眸时瞬间瓦解——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伞柄防滑纹,耳尖发烫:“事情的确变棘手了,上次的地铁案件也几乎有转级的趋势。”他顿了顿,“另外……我不可能背叛你。”
江天晓细想一下然后点点头,“明天再说吧,下班下班。”说着大步流星走向前方居民楼。
慕容珏踩着积水追上她,“我送你上去。”
“不用。”江天晓甩了甩湿袖,靴跟碾过水洼的声响却始终黏在身后,像根无形的线——他总保持着半步距离,伞沿恰好能罩住她发顶。
25楼走廊,声控灯在慕容珏发梢跳亮时,江天晓已抵着门卡开指纹锁:“明天还得写报告呢。”
“我看着你进门。”慕容珏执着地要送佛送到西。
盯着他笔挺的肩线,江天晓指尖顿了顿——治疗专精的辅助系,怎么总摆出anguard的架势?她推门、转身、扣锁一气呵成。
这下满意了吧,江天晓心道。真累啊…明天睡到中午吧,下午再去写报告然后交给予一……嗯?水?
江天晓正在心里盘算着,脸上突然滴落凉的液体,还带着一股腥臭,刹那间变故徒生!危险裹挟着毁灭气息汹涌扑来,思维还未及运转破妄经已化形握在手中。
眼前世界如沙漏颠倒,慕容珏如有感应在一瞬间破门而入,手里动作比表情变化还快地及时触到江天晓衣角,一股杀气犹如实质攻向他们,破妄几乎在0.1秒出鞘,却还是慢了,一束红色丝线瞬间穿透江天晓肩头,“唔……”她痛得闷哼一声,手一甩挥刀斩断丝线。
焦尾的琴声及时响起,净化掉江天晓肩上的暗熵。慕容珏神色紧张,正要开口,一团粉色烟雾猛然在眼前炸开。“咳……”两人拨开烟雾,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荒废的戏楼里,戏台上方悬着块“德和园“的金匾,褪色红绸无风自动。
“你弄坏我的线了!“跋扈尖细的女声从二楼传来。穿锦绣满清旗装的少女倚着栏杆,稚嫩的面容,旗头间金钗却串着人骨。她踩过满地喜糖,每步都留下血脚印。
慕容珏额头渗出冷汗,他认出台柱上缠绕的“红绸“——那是用人体经络纺成的丝线,还在微微搏动。江天晓通讯器尚未摘下,连通了宋无纤无线电:“还在吗?”
“怎么了?”宋无纤敏锐地感知出异常,语气紧张。他的虚影闪烁不定,在戏台灯笼里忽明忽暗:“光绪二十三年,恭王府…?“
少女突然抛出绣球,红绸瞬间缠过来,慕容珏修长的五指屈起,焦尾悬浮,发出肃杀的琴声。布料应声撕裂,江天晓的作战服被金线重新缝合,竟变成清代丫鬟服饰。“姐姐陪我玩。“少女指尖银针寒光乍现。
“轰——”戏台地板突然塌陷,他们跌进染坊。几十口染缸里太监与婢女装束的死人在染料中沉浮!少女坐在最高的朱红染缸边缘,绣花鞋尖挑着个未完成的布偶——脸皮分明是陈小叶的样貌!
“她爹爹弄脏了我的绸子。“少女金锁片划开布偶肚皮,掉出沾血的幼儿园接送卡。江天晓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陈小叶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正是半块同样制式的金锁片。
慕容珏移到江天晓身后,碰了下她肩膀,江天晓心领神会。然后慕容珏的掌心扣住她腰侧,染缸表面的靛蓝涟漪在他发力时碎成金箔,借势将她托举至巨大的缸沿。
江天晓膝盖抵住粗粝的陶土边沿,指尖抠进缸沿缝隙借力翻身上跃,转身时已反扣住他手腕——染着靛青的指腹与他掌心的薄茧相抵,在他借力纵身的瞬间,两人指尖相扣的弧度恰好卡住彼此发力的支点。他足尖轻点缸壁借力弹起,两人共同作战多年,默契犹如本能反应。
本来要睡个好梦的计划被搅,江天晓嗓音都带了火星,她按了按耳机:“宋无纤,人呢?”
“信——号断了半拍。”杂音刺啦刺啦往出冒。宋无纤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电线,“连上了——”
“快调增援来。”江天晓盯着染缸里翻涌的靛蓝泡沫,指节捏得泛白,“红色特级,申请A级特权。”
“指挥部刚撤,清除令还没下来——”
“红色特级。”江天晓打断他,染着靛青的睫毛凝着水汽,“听不懂?”
宋无纤的虚影在染料蒸汽里晃了晃,突然抓她手腕:“你受伤了?”虽然虚影无法真正抓住她。
“再磨叽下去,咱俩都得交待在这里!”江天晓肩头的染渍滴着水,在青砖上洇开暗紫的花。
宋无纤的虚影总算凝实,看清两人满身染渍的惨状,眼尾猛地一跳:“怎么回事?”指尖刚要碰到江天晓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