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镜像牢笼

楚河手中的菜刀凝在半空，刀刃离虚影的咽喉只有三寸。太极殿的蟠龙柱突然扭曲成DNA螺旋状，那些鎏金雕花在数据流中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机械血管。

“你脖子上有道疤。“虚影抚摸着龙椅扶手上的玉貔貅，“七岁那年爬树摘荔枝摔的，当时缝了九针。“他的声音带着楚河记忆深处的烟草味，那是父亲考古时常抽的南洋烟丝气息。

王小乙突然闷哼着跪倒，脊椎上的USB接口迸出电火花。他的瞳孔泛起和王小乙本体不同的银白色：“主体程序正在覆盖...建议立即清除...“少年从靴筒抽出淬毒匕首，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敢！“楚河旋身踢飞匕首，刀刃擦着杜甫的诗集残页钉入地面。泛黄的纸页突然燃烧，烧出个二维码形状的焦痕。虚影轻笑一声，九枚麻将牌悬浮成环，在穹顶投下“發““白““幺鸡“的幻影，每个字都在改写大殿的空间法则。

“看看真正的历史吧。“虚影打了个响指。楚河脚下的金砖突然透明，露出底下沸腾的岩浆——那不是地火，而是无数个平行时空在坍缩。他看到穿西装的杨贵妃在直播间跳胡旋舞，看到岳飞用无人机给金营投掷《满江红》传单，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用玉帝麻将牌搭积木，每块牌落下都引发一场时空地震。

“因果律是个笑话。“虚影把“白板“牌弹向空中，牌面映出楚河母亲临终的场景。病床边的父亲握着怀表，表盖内侧根本没有“时空永续“的刻字——那是块光秃秃的青铜。“我亲手修改了你的记忆，不然怎么把'钥匙'养大？“

楚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青铜色血管已经爬上脸颊。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场高烧，父亲用怀表贴着他额头说“这是救命的药“。此刻那冰凉的触感从记忆深处复苏，变成毒蛇啃噬心脏。

王小乙的机械臂突然暴起，掐住楚河脖颈。少年脸上交替闪现两种神情：左边瞳孔流着泪，右边嘴角挂着冷笑。“快走...他在读取我的记忆...“人类的半边脸在嘶吼，“太极殿地砖...《洛神赋》第三行...“

楚河后仰躲过机械臂的激光束，苏轼菜刀斩断王小乙右臂的电路管线。蓝血喷溅在玉帝麻将牌上，“發“字突然扭曲成父亲考古日志的笔迹。他翻滚着躲到倾覆的香炉后，炉灰里露出半截青铜钥匙——和童年玩过的“积木城堡“钥匙一模一样。

虚影的笑声引发量子共振，整座大殿开始折叠。楚河在空间裂缝中看到十二金人的真容：那根本不是秦始皇的铜像，而是十二个被缩小的平行宇宙，每个宇宙都在重复楚河斩杀时空罪犯的场景。当他的刀锋刺穿最后一个敌人，那个宇宙就坍缩成麻将牌上的一个红点。

“还要杀下去吗？“虚影抚摸着脸颊上与楚河相同的伤疤，“每清除一个'错误'，你就离真相远一步。“九枚麻将牌组成星图，投射出的银河里漂浮着楚河斩杀过的所有敌人，他们的眼睛都泛着和王小乙相同的银白色。

楚河突然笑了。他把青铜钥匙插进自己的太阳穴，脑壳裂开的瞬间没有流血，而是迸发出《兰亭集序》的墨迹。记忆如洪水决堤——七岁生日那天，父亲给他看的不是积木城堡，而是用麻将牌打开的时空门。门后有个穿JK制服的西施正在啃鸭脖，背后的霓虹灯牌写着“越国灭吴七日游“。

“原来我才是第一个畸变体。“楚河任由机械血管爬满全身，菜刀吸收着大殿里的数据流，“多谢提醒。“他突然暴起，刀刃不是斩向虚影，而是劈向自己的怀表。

“幺鸡“牌碎裂的刹那，所有平行宇宙的楚河同时抬头。太极殿的地砖应声翻转，曹植的《洛神赋》从砖缝涌出，每个字都化作锁链缠住虚影。王小乙的人类半边脸突然主导身体，他扯断脊椎上的USB接口插进龙椅，十二金人发出刺耳的惨叫。

“你以为我在找真相？“楚河踩着虚影的胸膛，青铜血管正把对方的脸腐蚀成自己的模样，“我只不过在等所有麻将牌归位。“他举起吸收完数据的菜刀，刀刃上映出九重天外的玉帝——那家伙正在用银河系当筹码打斗地主。

虚影在消散前突然温柔地笑了，像极了楚河记忆里父亲教他认星图时的表情。九龙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巨大的量子计算机，屏幕上跳动着所有历史人物的直播画面。杨贵妃正在卖荔枝口红，秦始皇在拍卖长城砖NFT，而角落有个不起眼的直播间，标题是“考古学家楚明诚的时空漂流“。

王小乙拖着残躯爬过来，机械臂还在漏电：“那台计算机...能修改...“话没说完就被楚河敲晕。菜刀劈开控制台的瞬间，无数个楚河从屏幕里伸出手，有的在哀求有的在狂笑。当刀刃最终落下时，整个九重天宇宙都响起了麻将牌碎裂的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