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夜筹谋
- 灼灼桃夭,桃花缚仙缘
- 及腰锦锦
- 2220字
- 2025-04-19 09:49:42
这日,苏丽娘服下‘神药’,一大早就来到了佛堂,她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佛堂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烟雾缭绕,仿佛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终于,苏丽娘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膝盖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有些发麻,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目光落在了蒲团上的血手印上,那是今早她咳出来的,混着朱砂的腥甜。
血手印在洁白的蒲团上显得格外刺眼,苏丽娘凝视着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这血手印仿佛是她身体状况的一个警示,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已经无法承受即将到来的分娩。
“姨娘,老爷来了。”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丽娘心中一惊,手忙脚乱地用帕子盖住那滩血迹,然后迅速转身,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柔媚的笑容。
就在这时,沐绍安捧着一只崭新的和田玉镯,步履轻盈地踏进了门槛。他的目光,如同春风一般,轻柔地落在了苏丽娘那日益沉重的肚子上,柔声说道:“辛苦你了,丽娘。若这一胎是个男孩……”
“老爷莫急。”苏丽娘连忙打断了沐绍安的话,她轻盈地站起身来,像一只依人的小鸟般偎依到沐绍安身旁,娇嗔地说道,“妾身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送子娘娘了呢。”
沐绍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忙问:“哦?送子娘娘说了些什么?”
苏丽娘微微垂首,似乎有些羞涩,轻声说道:“送子娘娘说,这一胎是个男孩,但需要用唐姐姐的翡翠镯来镇宅,方能保母子平安。”说罢,她有意无意地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是一个不能让他人知晓的秘密。
沐绍安僵了僵。那对镯子本是唐淑桦的心头好,他至今记得亡妻咽气前攥着镯子的模样。
“就依你。”他别开脸,“明日让账房再拨五十两给你添补。”
待脚步声远去,苏丽娘将翡翠镯狠狠摔在佛龛上。镯子裂出细纹,却正巧露出内侧暗刻的“唐”字。她抓起佛珠套在手腕,檀木珠硌得淤青的皮肤生疼——这是苏贵昨夜送来的密信,每颗珠子里都藏着柳家孩子的生辰八字。
子时三刻,柴房传来轻微叩门声。苏贵浑身湿透,怀里襁褓裹着柳家的牡丹锦缎。
“王婆子已买通,稳婆和乳娘都是自己人。”他将襁褓塞进夹层,“只是那老夫人派来伺候的家生子青儿,她毕竟是厨房管事刘婆子的女儿...”
“一个丫头片子,不足为惧。”苏丽娘冷笑,摸出把银簪在掌心划出道血痕,“明日我便‘见红’,你带柳娘子的孩子从狗洞...”
“且慢!”苏贵突然按住她手腕,“今晨漕运衙门的人来查账,似是冲着...”
话音未落,屋外门窗轻响。两人同时噤声,苏丽娘瞥见月光下闪过半幅素白裙裾——正是青儿常穿的样式。
青儿蓦地睁大眼睛,眼尾绷得发紧,鸦羽般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她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唇瓣簌簌发颤,半天才从齿间挤出破碎的音节:“你、你们竟敢......我要马上去向老夫人告发……“尾音拖得发颤,忽然间她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半步,眼底泛起水光,转身时绣鞋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声响,月白色裙摆翻飞如惊起的鸥鸟,跌跌撞撞地朝着游廊尽头跑去,发间的铜铃铛摇随着转身叮当作响,惊落几片沾在鬓边的海棠花瓣。
电光火石间,苏贵铁钳般的手掌已攥住沐青儿的手腕,指节几乎要嵌进她苍白的皮肉里,猛地往屋内一拖。雕花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撞出裂痕,苏丽娘鬓边银簪冷光一闪,皓腕翻转间已将那支攒珠银簪捏在掌心,簪头三棱形的尖刃泛着青芒,狠命剜向青儿的咽喉——
夜露沾湿的青砖上,两道身影交叠成诡异的剪影。待池面“扑通”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时,溶溶月色里只剩苏贵架着软泥般的躯体,苏丽娘正慌乱地搅乱水面,将几缕沾着血渍的发丝和扯下的青玉璎珞散进浮萍里。两人屏息望着咕嘟冒泡的水面,直到涟漪渐渐平复成镜面,才互相扯着衣襟,蹑足退开,鞋跟碾碎的夜来香混着血腥气,在春夜里漫出一丝不详的甜腻。苏贵和苏丽娘把青儿扔进了池塘,制造出不慎入水的假象……在慌乱下,两人并未发现青儿发髻的铜铃铛被摇曳掉落下来,躺在池塘边的草丛里。
“明日卯时,务必办妥。”她将带血的银簪塞进苏贵手中,“若走漏风声,这簪子便插在你我喉头!”
更夫敲过五下,苏贵踩着晨雾离开。苏丽娘望着铜镜里苍白的脸,突然抓起胭脂在唇上抹得猩红。镜中人笑意癫狂,倒像是鬼魂附了身。
次日产婆王婆子的铜盆里,朱砂水泛起诡异的涟漪。苏丽娘抓着锦缎帐幔,昨日服下的“神药”已起作用,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腕间银铃锁片硌进掌心,疼得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喉间腥甜翻涌,她猛然想起那碗药汤入口时的冷腻,不似寻常催产药的辛辣,倒像浸过月光的霜水,入腹便化作千万根冰针扎刺子宫。
“姨娘难产!快请老爷!”王婆子扯开嗓子喊,同时将染血的襁褓塞进苏贵怀里。柴房夹层里,真正的柳家孩子突然啼哭,却被乳娘死死捂住口鼻。
沐绍安冲进来时,正见苏丽娘半裸着上身倒在血泊中,玉臂上蜿蜒的血痕是她自己用银簪划的。“老爷...”她气若游丝地伸手,腕间翡翠镯撞在床柱上发出脆响——正是唐淑桦那对镯子的另一只。
“是...是个哥儿...”王婆子捧出襁褓,婴儿脚底的红痣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沐绍安颤抖着接过孩子,没注意到苏贵悄悄将真正的襁褓塞进了泔水桶。
当夜,苏丽娘倚在床头数着沐绍安赏赐的珠宝。春桃捧着燕窝粥进来,袖中掉出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城西柳家的牡丹纹样。
“这是...”苏丽娘皱眉。
“柳家娘子产后血崩,没熬过去。”春桃压低声音,“王婆子说,那孩子...”
“死得好。”苏丽娘将帕子丢进烛火,看火焰贪婪吞噬牡丹花纹,“明日让兄长把柳家宅子买下来,免得...”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惨叫。苏丽娘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向腕间翡翠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