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去会会那些拿着数据当刀的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短视频平台推送了新热点:

李伯年的儿子李援朝正在《经济半小时》演播室展示江氏新能源实验室,镜头扫过那台德国二手设备时,他突然摘下眼镜:

“大家看这里,设备外壳上的‘江’字,是江雾凇总经理用焊条刻上去的——2003年他卖了婚车换这台机器,自己在车间焊了三天三夜。”

大堂旋转门突然被撞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拖着行李箱闯入,正是本该在香港参加时装周的姑姑江雨薇。

她耳坠上的祖母绿在阳光下碎成光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永鑫在做空江氏股票!你爷爷当年在牛棚里被打断的肋骨,现在他们想打断江氏的脊梁骨?”

江月忽然想起斯坦福教授讲过的“锚定效应”,此刻所有碎片在脑海中拼合:

父亲手背上的烫疤、李伯年的三道伤痕、恒昌贸易的红泥印章,还有爷爷始终不愿提及的1992年南方之行。

当恒昌贸易的男人塞给她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1998年的抗洪现场,父亲与李伯年中间,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胸前工牌写着

“永鑫集团前身·汉江贸易陈天明”。

“下午三点,证监会调查组入驻。”

柳清沫的短信弹出时,江月正看着纸袋里的审计底稿,某页边缘用红笔标着:“1992年银元去向——永鑫账户异常流水”。

她忽然想起父亲修改通稿时说的“裂缝里长出藤蔓”,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坚定的节奏。

38层会议室的大屏上,#江氏三代人的掌纹#话题冲上热搜第一,满屏都是各地受助者发来的照片:

有握着爷爷解放鞋的老村支书,有戴着父亲送的护腕的技工,还有戴着她捐赠的近视镜的山区教师。

江雾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渐渐聚集的举着“支持江氏”灯牌的人群,忽然从西装内袋摸出那枚银戒指——那是1998年柳清沫从加油站赎回的婚戒,此刻正被阳光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爸,”江月将牛皮纸袋轻轻放在桌上,窗外的银杏叶恰好落在“恒昌贸易”的信笺上,

“李伯年伯伯说,当年您在炸药箱上刻的‘江’字,现在还在永鑫总部的旧仓库里。”

她看着父亲忽然绷紧的肩膀,想起昨夜梦见的紫藤花架,想起搪瓷缸与紫砂壶碰撞时的清脆声响,

“我们该让所有人知道,那些想打断我们脊梁骨的人,当年是怎么被爷爷用党章敲碎了算盘。”

江雾凇转身时,眼里有泪光却笑得像个少年。

他抬手揉了揉江月乱蓬蓬的头发,就像她七岁时在厂房里摔破膝盖那样:

“走,去会会那些拿着数据当刀的人。”

他的手指划过女儿腕间的银镯——那是用1992年的三块银元熔铸而成,镯身上刻着极小的“为人民做牛”,正是爷爷当年写错的入党申请书手迹。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柳清沫已经换上了干练的黑色西装,颈间戴着的不再是翡翠项链,而是爷爷当年的军功章改制的吊坠。

她递给江月一支磨得发亮的钢笔,笔帽上刻着“江氏审计部”五个小字,正是江月在干休所梦见的那支。

三个人并肩走向会议室,阳光从云端倾泻而下,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就像三代人重叠的掌纹,在岁月的泥地里,踩出一条通向黎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