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向不对

高堂上。

李族老突闻此言，原本威严的神色陡变，双目如刀子般锐利看向裴川。

他年轻时候也曾替国公府管着好几个铺子，如今年纪大了，因为德高望重而被称呼一声族老。

可他何时被一个杂役这般架起来在火上烤？

执法堂向来是由他这样德高望重的族老执掌，裴川此话既出，他如若仍旧一意孤行，传出去之后必定会影响他接下来在执法堂的轮值。

李族老沉默了一会，收回锐利的眼神，面无表情对护卫道：“松开贾易，等审完下个案子，同执杖刑。”

“是。”护卫闻言松开贾易。

周掌柜走出来，平静说道：“大人，此人毕竟偷我家钱财，可容我小惩一下？”

族老心中也有气，闻言轻轻颔首。

“可。”

刚刚在屋里的时候，周掌柜有很多机会扇贾易巴掌。

但是他都没有做。

他目的就是要当着裴川的面扇贾易的巴掌。

周掌柜走到贾易面前，面露慈悲，叹息一声，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贾易，我让你来府中本是看中你性子憨厚老实，想委托你做些事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起了贪念，做那行窃之事。”

“如今给予你小惩，希望你记得，改过自新。”

言毕，周掌柜连扇三巴掌。

“啪。”

“啪。”

“啪！”

贾易嘴角溢血，脸被扇侧到一边。

周掌柜走到裴川近处，看着他双眼，面无表情道：“本是想给二百两，可事已至此，我现在改主意了，只给你五十两。”

裴川平静道：“我报仇从不隔夜。”

“？？？”

周掌柜眉头皱起。

裴川并没有和周掌柜多废话，他心中怒火要溢了出来。

此时，高台之上。

一个护卫，矮身走过来压低声音。

“大人。”

李族老本就对裴川把他架起来的事情有些生气，看还有人打扰。

当即神色冰冷，双目愤怒瞪了过去，“没见老夫正在审案么？”

护卫苦着脸压低声音再道：“可是大姑娘的贴身丫鬟禅玉要我给大人一张纸条。”

李族老愣了一下，听到“大姑娘”这三个字，心中怒火一下全都消失，连满是怒火的眼神此刻都清澈了些。

护卫分一等，二等，三等。

丫鬟同样也分一等，二等，三等。

但是国公府的嫡女和嫡子，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贴身丫鬟。

这种贴身丫鬟大多随着嫡子嫡女一同长大。

平日可随意进出嫡子嫡女的房间，虽然说是丫鬟，但代表的是他们背后的嫡子或嫡女，没有任何人敢看低忽视。

“快给我。”李族老低声道。

护卫递过去一张纸条。

李族老连忙打开，只见到上面写着——“当日却是我赏赐裴公子的马蹄糕，如今小人诬陷，还请务必还裴公子一个清白。”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李族老倒吸一口凉气。

内容什么都不重要。

最重要是大姑娘对裴川的称呼。

“裴公子！”

区区一个杂役，怎么可能被国公府的嫡女称呼为公子！

李族老心脏突突直跳，在大姑娘心中，裴川的份量竟然如此的重！

沉默了一会，李族老心中有了决定。

审完贾易的案子。

李族老开始表情严肃的宣布，开始审裴川的案子。

高堂之下。

周掌柜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李族老审案子的进度，和刚刚审贾易的进度并无区别。

“不对劲！”

又过了一会，周掌柜终于察觉到不好的预感来自于哪里？

从刚刚开始到现在，高堂之上手持惊堂木的李族老，竟是一眼都没看他的位置。

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周掌柜心存疑惑，难道是老东西贪得无厌，临时加码，想要在他身上得到更多财物？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中暗骂李族老一句老贼。

高堂之上。

李族老神色威严道：

“老夫替国公府执掌执法堂，处理琐事，秉公执法，诸位可有异议？”

周掌柜听到“秉公执法”这四个字，心中松了一口气，知晓这老匹夫是在强调要事后加钱。

虽心中暗骂，但他终究不敢得罪，附和着大众抱拳道：

“李族老品德高尚，我等自无异议。”

李族老表情严肃：“既无人异议，那么把证人带上来。”

他当几十年的掌柜了，又在执法堂审了七八余年的案子。

自然是有能力。

如果有要求，他当然可以做到明察秋毫。

王老三指着裴川道：“大人，我三年前亲眼见到裴川嘴馋，趁着大姑娘不在，偷窃国公府的马蹄糕，事后他怕被发现，便宣扬是大姑娘赏赐，很多人都听过此事。”

李族老看向裴川，经过刚刚大姑娘的纸条，他现在眼神中一丝怒火都没有了。

“裴川，你对此可有解释？”

裴川平静道：“马蹄糕乃是大姑娘赏赐给我，并非是我偷拿。”

李族老看向王老三问：“你可有证据？”

“我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李族老轻皱眉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再次威严道：“只有你自己看到裴川偷拿？”

王老三心中一咯噔。

不对啊，王管事教了他很多路子老可能问的话，但是唯独没有这句话。

他当即有些慌了，下意识眼神飘忽找着王管事。

可王管事此时并不在堂上。

王老三咬着牙，他现在也只能磕磕绊绊的点头。

“是。”

李族老再问：“你可有其他人证或者物证？”

“我……我……”

王老三懵了。

这和王管事告诉他的不一样啊？

被李族老逼问，顿时磕磕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族老高高惊堂木，然后重重拍下。

“啪！”

执法堂所有人都吃惊看向高堂之上端坐的李族老。

王老三本就撒谎心虚，如今被惊堂木一吓，顿时双腿一软，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李族老丝毫没有给王老三喘息的机会，眼神锐利，厉喝一声。

“王老三，你可有其他证据！”

旁观审案的周掌柜在李族老不断问王老三要证据的时候，心中就开始慢慢的沉了下去。

可他心中还抱着一丝的期待。

以为是李族老想要向他趁机多勒索些银两。

但是当他听到这声惊堂木的时候，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汗毛瞬间倒竖！

不对！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