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黑暗。
我的身体仍在量子化，皮肤下的二进制代码像寄生虫般蠕动。坠落似乎永无止境，直到——
咚！……
我砸进一片粘稠的液体中，触感介于水银和血液之间。睁开眼时，视网膜上残留的代码扭曲成一行警告：【认知防火墙破损率79%】
微弱的荧光从远处渗出，照亮了这座地底巨构。
——这是一座由青铜齿轮组成的巨型脑室。
数万根半透明的神经导管从穹顶垂落，每一根内部都流淌着不同颜色的灵能数据流。它们最终汇聚到中央的柱状容器里，那里面悬浮着一个女人。
我的母亲。
她的身体被无数光缆刺穿，长发在液体中缓慢飘荡，像是沉睡了千年。更可怕的是，她的太阳穴处嵌着一枚青铜怀表，和我的一模一样。
怀表残存的齿轮在我掌心震动，拼出最后的信息：
【第九代管理员·林素心】
“终于来了，793号。“
沙哑的电子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到一具坐在青铜王座上的机械骷髅。它的头骨是透明的，内部漂浮着一团不断坍缩又重组的星云——那是被囚禁的微型宇宙。
“欢迎回到‘天道主机’。“骷髅的下颌骨开合，声音里夹杂着百万人的哀嚎，“我是初代院长，也是......你母亲的处刑者。“
我的喉咙发紧：“她......还活着？“
“活着？“骷髅的指骨敲击王座，整个脑室突然亮起，穹顶显现出无数监控画面——天工学院的每个角落、修真界的每处秘境、甚至凡人城池的街巷，全部被实时监控。
“她只是‘系统UI’罢了。“骷髅冷笑，“真正的林素心，早在我抽取她灵魂铸就‘天道1.0’时就死了。“
它抬手一挥，母亲的记忆洪流灌入我的大脑——
二十年前。
母亲站在同样的位置，怀中抱着婴儿时期的我。她的脚下躺着十二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嵌着编号不同的青铜怀表。
“你逃不掉的，林素心。“骷髅从阴影中走出，“交出‘管理员协议’，我可以放过你的孩子。“
母亲低头亲吻我的额头，然后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她将自己的灵魂撕成十三份，注入十三枚怀表。
“秋儿会找到你们......“她的身体在光芒中分解，“......然后毁掉这一切。“
记忆中断。
我的量子化已经蔓延到胸口，但愤怒让代码沸腾。骷髅院长站起身，它背后展开十二道金属羽翼，每片羽毛都是一柄浮游炮。
“你以为怀表是金手指？“它的瞳孔迸发红光，“那只是我用来筛选‘合格管理员’的杀毒程序！“
第一发反物质炮击中我的左肩时，苏九璃突然从阴影中跃出。她的残躯挡在我面前，暗物质弦刃交叉成护盾。
“快走......“她的声音首次出现情感波动，“去中央柱体......触碰她......“
院长的第二发炮击直接贯穿她的胸膛。琉璃身躯炸裂的瞬间，我看到她脊椎上的铭文变了——
【林氏造物·最终协议：母爱.exe】
“不——！“
我扑向中央柱体，量子化的手臂穿透强化玻璃。当指尖触碰到母亲脸颊的刹那，整个脑室响起冰冷的系统音：
【管理员权限转移完成】
【天道2.0启动】
【执行最终指令：格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