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足球横跨半个草地,最终并没有让它如愿冲入跑道上,这颗气力到最后都势如破竹的黑白相间足球落到一个少年的脚下。
少年蹬脚如金鸡独立,随后转身盘球,球在他双脚的摩擦下碾过一片片区域,这个时候的天十分的干燥,搞得尘土飞扬,泥沙裹挟着被毒辣太阳浇得干瘪的草根,踮起滚落到他的脚底,随着投映的影子向后退去。
身体抽力,外脚背发力,腰胯腾挪间,足球陡然跳起,如鲤鱼打挺,试图迎跃阳门。
世事无常,一个粗壮的八号球员似蛮牛逐猎,从少年身后奔来,队友提醒着身后有鬼,飞起的足球泄力而落,肩并肩的两人对这球都势在必得。
推脚以尖垫,左右手不对称的护在两侧,另一只45码大脚从空隙间插了进来,少年哪能让他得手,赶忙抬高重心,想要改变成用脚背来把球再次挑高。
水火焦灼,日朗晴空。
砰的一声令这本来就没啥精彩处的短暂交锋顿下句号,原来是那八号球员的一记推射,强且有力。
可为何球他能如此轻易的踢出推射呢?
只见原些的那个少年郝颜的在原地附近小走,抱着脑袋,搓着头发。
刚刚那球看上去少年都是胜利得主,可秋分胜负的时候,那颗足球却被少年的脚干脆的躲开了,球圆于地,省的了八号的一番功夫,左脚拽球回来,两脚出围,把球推射到了敌区接应的队友脚下。
此时的他只为自己那狗屎无二的脚感和直觉懊恼。
这球都能接不到!虽然这种情况也不少就是了…
眼保健操结束,有领队势头的一个男生喊着回去了回去了,众人便利落地结束掉这场实力悬殊的小比拼。
负责教导的那名体育老师看了这场比赛,脸色没啥变化,许是终归国足都看那么多了,这些的小打小闹也就没什么的风浪影响。
他没有收起支在装着足球铁框框上的大伞,挪起屁股上厕所去了。
已然高二的少年累趴在楼梯道上,生无可恋,只觉得,啥麽海枯石烂,啥麽天地风云变幻,都不关此时他的事。
那些等的大事,幺的来自己关心?自己要关心,上头的老子可能都不会同意呢!
上了职高之后,还真如网上神神叨叨所言,挺轻松的,呵呵。
少年如是叽里呱啦想着。
咚咚咚!
一沓书本突如其来地敲在少年的脑袋瓜上,懵逼的少年捂着头,来回躲避,眼神不善,他倒要看看,这个狡猾偷袭的家伙到底是谁。
big胆了。
四眼对视,少年的心顿时瘪了下去,还有些犯怵。
“现在的年轻人,刚上完体育课不要那么快就坐着啊,等会屁股痛就知道错了。”
正值不惑之年的班主任抬了抬眼镜,对着少年说道。
“好好好,知道啦。”
少年扶着墙,想要站起身来,不出意料的一股子酸痛感很快的流满了全身,虽说没有跑一千米时突发的那种酸痛感刺激,但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唉,挺,挺不挺得住啊?下次要注意啊。”
班主任搀扶住他,又用书本轻轻地敲打起这个不吃苦头就不会知错的少年郎。
“你说你,体育课都上了那么多年了,这小脑瓜还不长记性……”
一听又要被唠叨个半响,少年立刻就不乐意了,脸上的表情毫不犹豫的表现出他思索时的模样,有的滑稽,像猫头鹰一样,两眼瞪得同圆。
“老师老师,我没事!身体倍棒着呢。您不刚上完课,回去休息休息吧,都站半天了不是。”
他灿笑着,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身正腰挺,精神佳。
“你啊你,就是体育老师安排的任务少了,腿脚酸的话别强撑着,但也别立刻就跑回去喝那么大口大口的水,活动放松一下手脚,过会就没那么酸了。”
“好好好!您回去休息吧,感谢这宝贵的意见!”
见这孩子脑子转圈溜快,今天还穿着高跟鞋的班主任嘴角扬了扬,摇了摇头,最后嗒嗒嗒的往楼下离开了。
“唉!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嘞!日子累哟!”
少年自作伤感,身子东飘悠西飘悠,最后竟然腿脚又是一软,给他闪着了腰。他龇牙咧嘴,只感世事多苦悲。
阳光由盛转衰,这个时季的气温还挺捉弄人的,下午直接就风起云流,阴风呼呼啸的。
“49,刘…刘礼明”
这节的任课老师看着手里的花名册,点着被选中的幸运同学。
快要脑袋磕书上的少年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来,惹得他旁边的男生难忍笑意,后桌的女孩也以手掩笑。只是老师却没有注意到少年刚才快要瞌睡下去,让他逃过一劫。
“嗯,好,你说一下,你的看法吧。”
仪容老态的精瘦男人扶了扶眼镜,对着刘礼明说道。
“额。。。”
一脸懵逼的刘礼明眨巴眨巴眼,先是看了看老师身后黑板上的东西,然后一番搜寻无果后只得往身旁瞄了瞄,往各个在看他笑话的家伙瞪了瞪。
他身旁的男生侧着课本,指了指今天讲的地方。
关于死后。
这是什么个主题?现在的语文书怎么都讲起这些玩意来了。
刘礼明掀了掀书,露出封面来,思想与政治的几个大字醒目的印在上边。他有点错愕,就算你是思政书也…好像还真有些的瓜葛。
算了算了。
他酝酿了一下,开口道。
“我认为死后,人可能会经历下一轮生,也就是会存在于下一个世界里,不一定是地球。“
台上的老人也有些错愕,嘴角婆娑了下才开口让他坐下。
”这个同学说的很有,嗯,很有想象力,不过有些太偏向神学色彩了,这不好,现在是科学社会,实事求是的精神始终跟随着我们这些新时代的后辈们,这些个轮回说是佛教引进东汉明帝时期后开始逐步传播的,无法被有效的证实……“
老人从刘礼明的弯绕中脱离了出来,走上历史科普的正题,毕竟刚才少年回答的真有点天马行空了对于他们来说。
”关于死后这个话题本来就很神神乎乎的嘛,还说我。哎,现在的人哟,有些封建过头了。“
刘礼明靠在椅背上,双眼望着挂了盏电扇的天花板,发锈的铁钉把电扇支在另一根铁钉上,这使得这大块头每转悠一下,都摇摇晃晃的,铁钉咯噔在石灰墙板上发起轻轻的吱呀响。
外面的天阴阴沉沉的,像是个眼泪沛在眼角的小孩,随时都有要哭出来的感觉。
“嘿嘿看你还敢不敢在思政课上犯瞌睡!”
刘礼明身旁的男生趁着任课老师转身写字的功夫,凑过来贼兮兮的嘚瑟道。
“下一次定轮到你。”
刘礼明瞟了一眼他,一脸的生无可恋。
“在我们寝室,我都被叫作幸运之神……”
男生话到半落,身子哆嗦地慢慢退了回去。
刘礼明发觉不对,板正身子装着在做笔记的模样。
台上的老人眼眸眯起,想拘食猎鹰。
“下课之后检查笔记,没抄完和字迹潦草的,今晚作业翻倍加上。”
老人不客气地说完,环视一周,继续转回去捣鼓起系沃白板来。
“班长!借我学习一下!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刘礼明满眼可怜之色,朝着露出淡淡微笑的女孩百般祈求着。
5月十八日,诸事不宜。
高悬的烈阳倒着一片疏散的影子,像棵努力结果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