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将军,我有病!

沈司颜吓得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将玉雕递了出来。

霍行止刷地出剑,挑起两个玉雕,掏出锦帕试干净,才交给沈司南:“南南,这是祖父当年亲手所刻,你定要好生收好,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陈氏攥着裙角的手青筋暴起——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若不是为了给颜颜挡灾,何苦抱养这扫把星进门?

沈司南看了陈氏一眼,陈氏脸色难看,瞪了沈司南一眼,沈司南收回视线接过玉雕:“好,那我暂时先收着。”

霍行止见沈同南收好玉雕,他常年紧抿的唇角忽地松动,仿佛冰川被春风悄无声息地撬开一道裂隙。

极淡,却如雪原上忽见初阳,冷硬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柔光。

沈司南自霍行止到来,就见他一直是冷峻如霜,唇角绷紧的线条仿佛刀刻,浑身冒着骇人的杀气,没见霍行止笑过。

此刻他唇角微勾的样子,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山巅上,忽地开出一朵花来。

那双常年凝着寒星的眼,此刻竟似融了冰的深潭,倒映着她怔然的脸。

当真是倾城一笑沉鱼雁,十里春风不如君。

“沈夫人!你说与本将军订亲的是沈司颜,还故意让沈司南匆匆出嫁,你破坏圣上赐婚,欺君罔上,是想被凌迟,全族连坐吗?!”

陈氏“噗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将军饶命!看在您祖父和司颜祖父是生死之交的份上,您就放过妾身这一回,妾身再也不敢了!”

“你要求她原谅的人不是本将军,是本将军的夫人,沈司南。”霍行止语气生硬,没有一丝动容。

陈氏转头看向沈司南,心里恨意滔天,要向这贱人磕头道歉?

呸!她也配!

她紧紧盯着沈司南,沈司南没却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给她,仿佛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沈司南这贱人已经及笄,日后颜颜所有的灾难都会落在沈司南这贱人身上,到时,她倒要看看,沈司南这贱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南南,以前都是母亲......婶母的不对,婶母错了,你看在我们沈家养了你十几年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回吧。”陈氏咬牙转向沈司南,眼底却闪过阴鸷。

沈司南低头摩挲着玉雕,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抱养她的真相,也该让众人知晓了。

“沈夫人,当年我不是被家人遗弃的孤儿,是沈夫人你为替你的宝贝女儿挡劫,指使婆子收买奶娘,将我从奶娘手中买了回去。

十多年来,我吃沈司颜吃剩的食物,穿她穿过的旧衣,就连沈司颜生病,也是我没日没夜地守在她的身边。

每一次她好了,我却病倒了,你敢说有哪一次不是这样的?!

既然你说起沈府的养育之恩,那此次暂且放你一马,就当是报答沈家祖父祖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此后我与你沈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陈氏一连迭声称好,却指尖深深抠进掌心,声音哽咽:“是婶母糊涂了……”恩断义绝又如何!该她受的劫,依然是该她受!岂是她说断就能断的!

“你放心,此后我们沈家绝对不会再打扰你跟霍将军。”

霍行止冷声道:“今日暂且记下你这颗头,若再犯,本将军亲自送你上断头台!”

接着转向沈司南,“南南,可否借一步说话?”霍行止伸手请沈司南往另一边走去。

沈司南好奇霍行止到底想说什么,便跟了过去。

霍行止从侍从身后掏出一棒花,递给沈司南:“南南,嫁给我,你愿意吗?”

言罢,他突然僵住,转而抽出腰间匕首割下一缕头发,缠在玉佩上:“结发为聘,古礼如此。”

沈司南懵然,庚帖交换了,婚书也已写好,他这是作何?

不过他既然问了,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摆脱被婚约束缚的机会。

“霍将军,承蒙错爱,小女子不能嫁给将军。”沈司南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口,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狂妄,但既然问了,她若是错过机会,会抱憾终生的!

“因为,我有病!所以不能嫁给将军您!”

霍行止眉头蹙起,她有病?!对了,前世她因‘唾液过敏’被污为妖孽……这一世,她定要护她周全!

“没事,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霍行止的心口一阵悸痛。

“没用的!”沈司南摆了摆手,有了开头,后面的说起来就没那么难了。“我我命格带煞,不能触碰他人唾液,无法与旁人有亲密接触......与人肌肤相亲便会引发恶疾……道士批命说我需避情缘。

所以,你娶了我,岂不是要一辈子都没有嫡子嫡女。”

前世,沈司南就是因为对唾液过敏,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被人当作邪崇,现在重活一世,这种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霍行止暗然,瞬间又好看的凤眸又有星星亮起,他执起沈司南的手:“南南,我快马加鞭回来,只是为了阻止你嫁给那张仲兴,你胸有丘壑,不让须眉,不必困于后宅蹉跎一生。”

“你可以行医、著书,甚至...“他险些说出“开实验室“,紧急改口,“甚至建药圃济世,依你的能力,一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胸有丘壑,不让须眉?

他竟是如此评价自己?

这些,都是后来那些人对她的评价,不过那都是十几后才发生的事情,现在的他怎么会知道?

沈司南倏地抽回自己的手,“你是重生回来的?!”

霍行止点了点头,“是,这次,我从军中赶回来,看到你做了与前世不一样的选择,便知,你也重生回来了,从那一刻起,我心中就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你成亲!”

“你为何认为我是重生的就会嫁给你,前世,你我好像并无交集!”沈司南狐疑地盯着霍行止。

霍行止闻言苦笑,这小白眼狼,还真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你不是重生的,你只是这个时空的你,不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曾逼我以身相许的你。”

沈司南心如打鼓,为什么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她却一个意思也不明白?逼他以身相许?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万一,我的过敏症一辈子都好不了,您当如何?”

“那我们就一辈子做灵魂伴侣,无关风月。”

“南南,嫁给我!我定能护你周全。”霍行止突然单膝跪地,这个在现代再普通不过的姿势,却让周围侍卫倒吸冷气。

他猛然意识到僭越,左膝重重砸在青石上改成古礼,却仍固执地举着那枚异域戒指:“番邦人管这叫'婚戒'...“他声音渐低,在看到她瞳孔骤缩时急忙改口,“不,这是《周礼》中的'指环誓'...“

“往后余生,不管贫穷富贵,我都对你不离不弃,只要能守着你,护着你,我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