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舟哪会放过这机会，逮着黑棋厚势当孤棋锤，硬是把铜墙铁壁捅成了筛子。
沈菀卿咬得嘴唇发白：
行，拼刺刀是吧！
哼，来就来。
反正我劣势，我巴不得把水搅浑！
几手针锋相对，四条大龙顿时扭成麻花，棋盘上刀光剑影再起。
又过十几手，以黑棋两条百目巨龙暴毙收场。
沈菀卿盯着屏幕上横七竖八的棋子，手指头直哆嗦：
力量果然没法跟做过十万道死活题的人比呀。
顾云舟在聊天框贱兮兮的打字：
“双龙戏珠权当长寿面，师父这生日礼物够排面吧？”
平时温温柔柔的沈菀卿此刻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人，憋了半天气才哆嗦着点认输：
“谢...谢老师指教。”
“诶？师父咋叫我老师？”
“装！接着装！”
沈菀卿直接私信轰炸，
“快说，你和那个AI老师到底啥关系？他不在你旁边我把键盘吃了！”
顾云舟发了个滑稽表情：
“摊牌了，其实那是我的小号。”
“我信你个鬼！快说，是不是你的后爸？”
顾云舟当场傻眼，后爸？
自家亲爹此刻就在客厅嗑瓜子呢，要是让顾重山听见这话，能追着他满院子跑。
“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让叔叔给我复个盘呗。”
顾云舟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看看时间不早：
“溜了溜了，我要去晚自习了。”
沈菀卿看着对方id下线后，试探着用“gyz1985”这个密码登录了一下笑傲段誉，还是成功登录。
她看着熟悉的界面偷笑：
果然是个懒鬼，所有账号都用同一个密码。
她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拿手机给常海九段发去消息：
“常老师，能帮我打听一下，那个‘请叫我ai’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吗？”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
“我问过韩老了，他说礼拜天这个叫ai的，要和林北的职业棋手俞道在鹭岛约棋对战，到时候看到了再告诉你。”
沈菀卿眼睛一亮：
“那常老师能不能跟韩老师说一下，安排我去当个记谱员读秒员什么的？我自费，不要酬劳。”
她看看电脑上的日历，周六去，周日回倒也不是不行，反正就一个小时的航程。
她实在受不这种完全不知道情况的感觉。
这回正好突击检查一下！
……
顾云舟瞅了眼挂钟，这盘棋才下了不到一小时。
他赶紧关机推开房门——再不出去，苏叔怕是要找借口来砸门了。
苏振国见人衣冠楚楚地出来了，明显松了口气，拍着沙发招呼：
“学习也得劳逸结合，过来来歇会儿，喝口茶。”
顾爸在边上笑着接茬：
“昨儿帮你苏叔破那么大案子，回家咋不吱声？”
苏振国倒了杯茶递过去：
“说说呗，你小子咋锁定马志刚的？早盯着这案子了？”
听说聊案子，苏萦祺也凑热闹从屋里蹦出来，两家人都眼巴巴盯着顾云舟。
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案，而且这么久了警方都没有线索，愣是被个高中生给破了。
而且苏振国昨晚提审马志刚的时候，对方完全不认识顾云舟，他都好奇自己是怎么落出马脚的。
顾云舟早想好了说辞：
“我在网上看到失踪者的信息，把她们的日常路线和活动轨迹做了交叉分析，圈出几个重点区域……主要还是靠下围棋练出来的逻辑思维和空间判断力。再说了，天天琢磨对手的棋路，多少能培养点预判能力……”
苏萦祺听得两眼放光，李雪怡也连连夸赞：
“云舟从小就机灵，没想到下围棋还能帮着破案呢！”
顾重山在旁边乐得直搓手，自家崽子被这么夸，活像喝了二两陈年老酒似的，脸都泛红光。
只有苏振国皱着眉头。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顾云舟和马志刚是一伙的，可查来查去两人压根不认识。
要说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也不可能跟这龌龊案子扯上关系。
可越是清白，他越憋屈得慌。
毕竟自己干了十几年刑侦，还不如人家下围棋悟道？
这理儿怎么都说不通，可眼下除了认了还能咋办？
顾云舟也猜到苏振国的心思，暗中感慨，好人确实不好当。
若不是跟苏振国熟，说不定真把自己当犯罪嫌疑人也审一审了。
“咳，这事吧……”
苏振国憋了半天，
“虽然玄乎得跟说书似的，但叔信你！你小子既然有这本事，要不考个警校？”
“别别！”
顾云舟脑袋摇成拨浪鼓，转头冲老爹挤眼，
“爸，我查过了，震旦大学有通过‘围棋高水平运动员比赛’选拔特长生，比赛拿名次能降分录取。而且幅度很大，都不用二本的分数就能入学。”
毕竟高三这一年，自己估计要常出去参加比赛，总得让家人主动支持才行。
顾重山听他说的这么有板有眼，不由也相信了几分：
“真有这事？”
“萦祺，电脑借用一下。”
顾云舟拽着老爹冲进书房，鼠标点在官网公告上啪啪直响，
“你看，白纸黑字盖着红戳——二本线六五折！”
屏幕上的降分录取大字，看得顾重山眼珠子发亮，可心里还觉得不靠谱：
“就你平时捧着本围棋书跟韩寻文那小子瞎比划，能跟人家正经拜师学艺的比？”
顾云舟摇了摇手里的诺基亚：
“看到没？就是下棋的好别人送的。”
顾重山回想起那天杨明玥又是送片仔癀又是送手机的架势，这么贵重的礼物哪能是白给的？
看来儿子是真有两把刷子。
他摸着兜里的红塔山烟盒，仿佛已经看见儿子穿着学士服在震旦大学门口拍照的模样——乖乖，这要是成了，老顾家祖坟都得冒青烟！
顾云舟见老爸动摇了，赶紧趁热打铁：
“爸，我后天要去鹭岛参加一个比赛，对手是职业棋手，还是林北省第一高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水平。”
“省里第一高手？”
顾重山烟都忘了点，苏振国两口子也惊得直瞪眼。
一个省的头名，无论是什么行业，那不都是让人仰慕的存在？
苏萦祺倒是淡定，毕竟见过许连璋这样的大老板都对顾云舟客客气气的。
顾重山点点头：
“行！你要真能赢下省冠军，咱家砸锅卖铁也供你下棋！”
旁边苏萦祺揪着衣角直咬嘴唇。
她原本盘算着和顾云舟考同一所大学，现在人家要奔着沪上名校去，自己这分数顶天够得上本地大学，急得眼眶都红了。
可再任性也不能耽误人家前程啊？
“咳！”
苏振国嘬着茶叶沫打破沉默：
“等案子结了，叔给你弄个见义勇为锦旗挂学校。到时候震旦招生办看了，不得多瞅你两眼？再帮你把围棋破案的事情一宣传，以后你请假去下比赛，学校肯定十分支持。”
“多谢苏叔了。”
顾云舟偷瞄着快哭出来的青梅竹马，心里乐了——这下总算能摆脱这粘人精，开启自由的大学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