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风沙裹挟着千年的秘密,将藏经洞入口处的砂砾打得噼啪作响。陆星野单膝跪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掌心的金色纹路与面前的曜变天目盏残片产生共鸣,盏内零星的光斑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在昏暗的洞窟中明灭不定。
“星野,蜃楼的人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沈青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她手中的银针在丝绸上穿梭如电,将洞外傀儡师操控的皮影大军暂时阻挡在外。苏绣特有的幻境在洞口流转,却被对方以活字印刷术的咒文不断侵蚀,“他们这次带来了完整的《天工开物》残卷,所有机关都在逆向运转!”
钟子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琴弦在他手中绷成危险的弧度。手机屏幕快速闪烁,投射出一行血红色的文字:“嵇康残魂感应到了‘万工之源’的波动!他们正在用匠魂献祭,强行开启归墟!”他的指尖在琴弦上疯狂跳动,音律中混杂着《广陵散》失传的段落,洞窟顶部的壁画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古老符咒。
陆星野猛地起身,金纹顺着手臂攀上脖颈:“不能再等了!按照计划,我引动天目盏的力量,青瓷用苏绣构建屏障,子期用音律扰乱对方的阵法!”他的目光扫过天目盏残片,想起在海底宝船时父亲的虚影,“郑和船队用整艘船作为牢笼封印‘万工之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股力量重新关回去!”
话音未落,洞窟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器魂使的身影缓缓浮现,他周身缠绕着由怨魂凝聚的黑雾,手中的星穹鼎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守钥人,你以为凭一个残缺的曜变天目盏就能逆转乾坤?”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震得地面簌簌作响,“知道郑和为什么失败吗?因为‘万工之源’本就是天道对匠人的诅咒——当技艺超越人力极限,就必须用灵魂作为代价!”
沈青瓷的银针突然暴涨,在空中织出一道银河:“你胡说!先祖的残魂告诉过我,真正的匠心应该是传承,而不是献祭!”她的发丝被力量掀起,发间的西夏文银针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天目盏的光斑遥相呼应,“当年顾绣派之所以将秘法封存,就是为了不让‘以魂养器’的邪术重现人间!”
钟子期的琴弦突然绷断,他却露出诡异的微笑。手机屏幕上浮现出嵇康的残魂虚影,口中念着失传千年的琴谱:“原来如此...《广陵散》最后七个音符,竟是打开归墟封印的反咒!”他的手指在断弦上凌空拨动,洞窟四壁的壁画开始流动,敦煌飞天化作实体,用飘带缠住了正在吟唱咒文的蜃楼成员。
星野将天目盏残片按在胸口,金纹如血管般蔓延全身:“不管什么诅咒,今天我都要打破它!”随着他的低吼,天目盏突然迸发万丈光芒,盏内的光斑汇聚成星河,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那些被蜃楼炼化为武器的匠魂,在光芒中发出解脱的悲啸,开始挣脱控制。
“不可能!”器魂使疯狂催动星穹鼎,血光与金光在洞窟中央碰撞,“这些怨魂已经被我用活字印刷术篡改了记忆,他们只会服从于毁灭!”他身后的蜃楼成员纷纷祭出法器,景泰蓝制成的傀儡、徽墨书写的咒符、活字组成的锁链,将三人的退路彻底封死。
沈青瓷突然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绣绷上:“苏绣有针法名曰‘绣魂’,可将魂魄具象化!”她的丝线化作万千银针,刺入周围怨魂的眉心,那些被污染的魂魄中竟浮现出匠人们临终前的记忆——南宋漆匠看着未完成的屏风含笑而逝,徽州墨工将秘方藏进女儿襁褓...
“看到了吗?”陆星野的声音带着悲怆,天目盏的光芒开始凝结成实体,“他们从来都不想成为杀人的工具!”他将天目盏高高举起,金纹与盏内星河融为一体,“现在,我以守钥人的名义,送你们回家!”
就在这时,归墟的封印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海底宝船的画面突然出现在天目盏中,郑和的虚影与陆星野的父亲重叠,他们齐声说道:“真正的解法不是封印,而是传承!”星野恍然大悟,将天目盏重重砸向地面,万千光芒化作无数细小的星屑,飘向在场每一个匠魂。
“这是...?”器魂使惊恐地看着被光芒笼罩的怨魂,那些被他控制的力量正在飞速消散,“你做了什么?”
“我将‘万工之源’的力量分解成技艺的火种。”陆星野的金纹开始消退,他疲惫地笑了笑,“从今天起,匠魂不再需要献祭,每一个真心传承技艺的人,都能成为它们的容器。”
洞窟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风沙。当星野三人走出藏经洞时,蜃楼成员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象征着传承的星屑。沈青瓷的银针不再散发幽光,钟子期的琴弦重新恢复清亮,而陆星野掌心的金纹,最终化作了天目盏的图案。
“看来,我们成功了。”沈青瓷望着手中重新变得温润的绣绷,丝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钟子期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嵇康残魂说,《广陵散》终于完整了。”他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陆星野握紧手中的天目盏残片,上面的光斑依然在缓缓流转:“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天工坊的非遗研学基地,很快就能让更多人看见这些跨越千年的匠心。”
风沙渐息,敦煌的壁画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那些曾经被囚禁的匠魂,此刻化作技艺的星火,在传承者的手中继续闪耀。而在遥远的海上,一艘宝船的虚影若隐若现,郑和的低语随着海风传来:“万工之源,始于人心,终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