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川的指甲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三十米外的便利店里，那只骨架嶙峋的橘猫正用数据流填充血肉。霓虹灯光在它空洞的眼眶里折射出诡异的棱形，每根肋骨都生长出锋利的代码尖刺。

“喵——”

猫叫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玻璃。林川看着便利店自动门上的血迹，突然抓起路边的共享单车砸向橱窗。金属车架在接触到血雾的瞬间被腐蚀成铁渣，但巨大的声响成功吸引了所有变异体的注意。

七具挂着便利店制服的骷髅同时转头，它们脖颈处缠绕着血管状的数据缆线。林川倒退着撞进身后的奶茶店，反手将卷帘门砸落。黑暗中有黏腻的蠕动声从操作台传来，当他划亮打火机时，看到奶茶原料桶里正涌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欢迎光临......”收银机突然自动播报，显示屏迸出火花。林川的饕餮纹路在右臂发烫，他猛地扯下整个收银台砸向墙壁。金属外壳在碰撞中开裂，露出里面跳动的人类心脏——那东西表面覆盖着电路板，主动脉连接着网线。

心脏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荧蓝色的数据浆液。林川在浆液飞溅前翻滚躲避，身后货架上的奶茶粉罐接连爆炸。甜腻的粉末与黑色物质混合，竟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只手掌大小的蜘蛛。

“这就有点恶心了。”他扯下沾满奶茶粉的卫衣，露出精瘦的上身。饕餮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当第一只数据蜘蛛扑来时，他的右手自动形成黑色漩涡。

蜘蛛在漩涡中分解成0和1的字符流，林川突然感到太阳穴刺痛。某种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深夜便利店买关东煮，扫码支付时被收银机咬掉手指......

【获得被动技能：数据毒素抗性（初级）】

“原来吞噬能读取数据记忆。”林川咧开嘴，主动冲向蜘蛛群。他的手掌化作绞肉机，所过之处尽是崩解的数据流。当最后一只蜘蛛被吞噬时，整面西墙突然隆起，浮现出便利店平面图的3D投影。

投影中有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冷鲜柜位置跳动。林川踹开腐烂的冰柜门，在结霜的底层发现个冷冻的快递盒。盒盖上用血写着他的游戏ID，落款日期是三天后。

“时空错乱的小把戏。”他徒手撕开冰层，寒气中露出把造型奇异的钥匙。当指尖触碰到金属表面的刹那，便利店突然剧烈震颤，所有货架开始向中心坍缩。

林川撞碎玻璃幕墙翻滚到街道上，手中的钥匙正在发烫。身后传来建筑崩塌的轰鸣，原本的便利店坍缩成直径两米的肉球。那东西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中央裂开道缝隙，露出半张被数据流覆盖的女人脸。

“林......川......”肉球发出电子合成音，十二根章鱼触须破土而出，“观测者......命令......清除......”

触须尖端弹出激光发射器，红色光斑瞬间布满整条街道。林川在弹雨中蛇形走位，激光洞穿的路面渗出沥青状黑血。他跃上路灯杆借力腾空，幽影突袭拉出七道残影，匕首直刺肉球核心。

“铛！”

金属碰撞声震得虎口发麻。钥匙不知何时自动吸附在匕首尖端，两者结合成诡异的T型武器。肉球表面的女人脸突然露出惊恐表情，尖叫着化作数据流逃窜。

“想跑？“林川将新武器刺入地面。饕餮纹路顺着武器蔓延，整条街道的地砖开始翻涌。那些印着广告的瓷砖变成利齿，将逃逸的数据流咬住拖回。他张开嘴做出吞咽动作，喉咙里爆发出黑洞般的吸力。

【吞噬异常数据体（等级D）】

【智力+10】【获得技能：激光折射（B级）】

当最后一丝数据流消失在喉间时，钥匙突然发出机械音：“虹膜认证通过，032号保险柜已解锁。“林川的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地图导航，红点定位在陆家嘴金融中心的地下金库。

“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擦拭着嘴角的数据残渣，突然转身将钥匙掷向身后。金属碰撞声在巷口炸响，兜帽人用怀表挡住攻击，表盖弹开的瞬间露出逆时针转动的指针。

“你提前了十七分二十八秒。“兜帽下传出电子合成的女声，“这会导致3号时间线偏移率超过临界值。“

林川的饕餮纹路骤然发亮，他看清对方怀表内部的结构——那不是机械装置，而是团被囚禁的微型黑洞。无数时间线在黑洞周围扭曲成环状，其中一条线上闪烁着自己的脸。

“重置员？“他故意用游戏术语试探，“还是说你们这些时间清洁工终于坐不住了？“

兜帽人按住震颤的怀表：“你在吞噬时空异常点时造成了数据回流，这会让观测者提前苏醒。“她突然掀开兜帽，露出没有五官的面孔，皮肤下流动着银河般的星光，“停下，否则我将执行时间截断。“

林川的回应是直接发动幽影突袭。匕首穿透虚影的瞬间，他感到后颈发凉。怀表的齿轮声在耳畔响起，兜帽人竟出现在他背后，手指按在第三颈椎的位置。

“死亡回档并不有趣。“无面人的声音带着杂音，“尤其是当你的存档点被污染......“

便利店方向突然传来爆炸。肉球的残骸中升起光柱，在云端映出巨大的电子时钟。当林川分神的刹那，无面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面残留着焦黑的时针图案。

他弯腰捡起怀表留下的零件，金属表面刻着奇怪的等式：ΔT=Σ（吞噬次数）×0.73。当他要仔细查看时，零件突然熔化成液态，渗入地缝消失不见。

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阿杰。林川回拨的瞬间就听到哭喊：“川哥！网吧......网吧里的人全变成怪物了！“

他抬头望向曾经打工的网咖，整栋建筑正在发生恐怖的形变。玻璃外墙长出鳄鱼皮般的鳞片，每扇窗户都变成渗血的瞳孔。三楼窗边有个身影在挥手，那是身体已经和电竞椅融合的阿杰——少年的下半身化作数据流，正被椅子吞噬。

“坚持住，我......“

“快跑！“阿杰突然凄厉尖叫，“它们顺着网线过来了！“

整栋楼的外墙轰然炸裂，数以万计的光缆如触手般喷涌而出。每根光缆尽头都连接着玩家的头颅，那些曾与林川并肩作战的网吧常客，此刻正瞪着被数据流占据的眼球。

“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林川扯开衣领，饕餮纹路已蔓延到心口。他咬破舌尖对着新武器喷血，钥匙与匕首融合成的武器突然延展成三米长的数据镰刀。

第一个扑来的玩家他认识，是总坐在吧台的网管小妹。她颈椎处伸出光纤触手，双手化作锋利的键盘按键。林川旋转镰刀斩断触手，在吞噬飞溅的数据流时，尝到了她上周偷偷给他多加卤蛋的记忆。

【获得被动技能：神经接驳抗性（初级）】

“我会记住卤蛋的味道。“他踩碎网管妹的头颅，镰刀划出猩红弧光。越来越多的变异玩家从楼体脱落，整条街道化作数据血肉组成的丛林。

当镰刀斩断第一百根光缆时，林川听到了歌声。那是从网吧音响系统传出的童谣，用十三种语言混杂着唱诵：“第七万三千六百次......第七万三千六百次......“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重生前最后的计数。镰刀不受控制地暴走，在身前形成数据风暴。当风暴停息时，街道上只剩下深达两米的沟壑，以及沟底闪烁的服务器残骸。

阿杰的半截身体挂在沟壑边缘，右手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林川蹲下身，发现少年胸口嵌着块染血的显卡——那是他上周帮阿杰升级的RTX6090。

“川哥......“阿杰的数据化已经蔓延到脖颈，“杀了我......趁我还有人类意识......“

林川的饕餮纹路突然刺痛，他发现自己无法对这个兄弟下手。当犹豫的瞬间，阿杰的眼球突然爆开，伸出光纤刺向他的咽喉。

镰刀比意识更快。当头颅飞起时，林川接住了掉落的显卡。芯片表面用血画着笑脸，那是阿杰在整蛊时常用的涂鸦。

【获得史诗级材料：怨念显卡】

【检测到强烈情感波动，饕餮天赋升级为二阶】

天空中的裂缝突然扩张，暴雨倾盆而下。林川站在血泊中仰头狂笑，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血污。在他脚边，阿杰的尸体正在溶解成蓝色数据流，汇入街道上的水洼。

手机再次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信息：“礼物喜欢吗？这只是开胃菜。——观测者“

陆家嘴方向传来防空警报，林川擦掉睫毛上的血珠。导航显示保险柜就在三公里外，而他视网膜角落的世界融合进度，不知何时跳到了2.3%。

“那就看看谁的胃口更大。“他将怨念显卡捏碎成粉末，混合着雨水吞下。数据流在血管里沸腾的刹那，远处金库的轮廓在雷暴中若隐若现，像极了神明缓缓睁开的第二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