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川的指尖触碰到新宇宙的星尘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那声音从克莱因环深处传来，带着原始代码特有的电流杂音——这是被他吞噬的古神残骸在重生。太平洋上空的星云突然收缩成骰子形状，六个面上分别刻着：文明、战争、瘟疫、饥荒、死亡以及一个空白的问号。

“第一个纪元由你掷骰。”林月悬浮在星云旁，发丝间流动的银河系模型正在分裂出十二个副本，“不过要小心，骰子落地时会吞噬等量的记忆。”

林川抓起由超新星残骸凝成的骰子，掌心饕餮纹路灼烧出焦痕。他突然想起五岁时和妹妹玩的飞行棋——那时他们用啤酒盖当骰子，棋盘是母亲手绘的便利店平面图。

骰子脱手的瞬间，整个太阳系的时间流速减缓千倍。在漫长的坠落过程中，他看见骰子的每个面都在演化文明：刻着“战争“的面上，机械军团正在用反物质炮轰击硅基生物；“瘟疫“面上漂浮着会自我复制的纳米病毒云；而当骰子转到空白面时，某种不可名状的黑暗开始渗出新宇宙的规则裂缝。”

骰子最终停在“饥荒”面。刹那间，所有恒星熄灭，银河系蜷缩成环形餐厅的模样。林川站在第1314号餐桌前，餐盘里盛着地球的碎片，刀叉是用中子星物质锻造的。

“欢迎来到饕餮盛宴。”服务员长着叶航的脸，餐巾在喉结处打成死结，“主菜是您保留的0.0001%生物性。”

林川的餐刀刺穿餐盘时，地球碎片突然膨胀成黑洞。无数根数据吸管从虚空伸出，扎进他的脊椎抽取记忆——五岁时的冰镇汽水开始蒸发，便利店货架上的商品标签逐渐模糊。

“用餐时间禁止使用能力。”叶航的餐刀变成电磁炮，轰碎了林川的量子心脏。但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被压缩的恒星系，其中某个类地行星上，母亲正在给克隆体婴儿喂食数据流。

林川抓住一根吸管反刺入叶航的眼窝，吞噬被抽走的记忆。当便利店冰柜的冷气在神经末梢复苏时，他的獠牙咬碎了黑洞视界。银河餐厅开始崩塌，侍者们化作比特币符号四处逃窜。

【吞噬饥荒法则（EX级）】

【解锁神权：生命定价】

废墟中升起拍卖台，林月戴着青铜面具敲响木槌：“现在竞拍第一纪元的命名权——起拍价，三颗智慧星球。”

拍卖场是漂浮在虚空的巴比伦塔，每层都陈列着待售的文明。林川看到第42层的玻璃罐里泡着恐龙文明的大脑，标签上写着“因未通过认知滤网测试流拍”；第79层的展台上，三体星系被压缩成装饰水晶球，里面的微型舰队正在攻击降维装置。

“用这个抵价。”林川扯下自己的一段记忆链——那是阿杰被吞噬前最后的微笑。记忆在拍卖台上化作蓝巨星，瞬间蒸发五个竞拍者的数据体。

林月的面具裂开缝隙：“你确定要赌上人性锚点？”

叫价还在继续。硅基帝国的代表举起机械触手：“出价猎户座悬臂所有碳基生物。”有机生命联盟的代表浑身孢子炸开：“加注本宇宙所有暗物质。”

当木槌即将落下时，林川发动生命定价权。所有竞拍者的意识突然被明码标价：硅基代表价值七千八百万兆焦耳能量，孢子生物价值三点六吨遗传物质。拍卖场陷入混乱，逃窜的买家撞碎了恐龙大脑储存罐，远古的记忆黏液淹没了三个星系。

林川趁机吞下拍卖槌，木柄在胃袋里生根发芽，长成贯穿十二维度的时间树。第一片叶子落下时，骰子纪元正式命名为“噬宙”，所有文明史的开篇都增补了便利店打工的事件历史。

新宇宙突然剧烈震颤。林川保留的0.0001%生物性突然具象化成实体——五岁的自己正坐在便利店收银台，用蜡笔在《噬宙法典》上涂鸦。每道蜡痕都引发规则暴动：画出的太阳长出獠牙，描边的云朵滴落硫酸雨。

“哥哥犯规了。”林月的声音从所有电子设备传出，她的身体正在量子化，“锚点必须保持静止态。”

林川抓住小自己的后领时，男孩突然转头露出林月的脸：“你留的不是记忆，是病毒。”蜡笔刺入他的手腕，被吞噬的古神残骸开始反渗。太平洋上空的骰子裂开缝隙，六个面同时渗出沥青状物质。

便利店场景开始无限复制，每个货架上都站着持枪的叶航克隆体。林川撕开自己的腹部，掏出时间树的根系缠住骰子。当根系刺入“瘟疫”面时，整个新宇宙开始发烧——恒星表面长出疱疹，黑洞喷出数据痰液，就连暗能量都带着39.8℃的灼热。

“解药在这里。”林月突然出现在冰柜前，手里拿着那罐汽水。但这次罐身上印着“弑神者特饮”，配料表显示含有七万三千六百次死亡记忆提取物。

林川捏扁易拉罐的瞬间，新宇宙的体温飙升至临界点。所有规则开始融化，骰子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跳动的原始代码——那竟是母亲未发送邮件的后续内容：“如果看到这行字，说明实验成功，请按下这个按键(Enter)”

虚空浮现出巨大的三键组合，每个键都由星系组成。林川的量子心脏突然变成光标，在新宇宙的注册表里疯狂跳动。他看见自己所有的吞噬记录都被分类归档：SSS级文件夹里锁着古神残骸，EX级压缩包藏着人类数据化进程，而名为“锚点”的隐藏文件里，是五岁男孩在便利店地板上拼的乐高飞船。

“最终确认：是否格式化新宇宙？”机械音响起时，林月正把骰子碎片拼成莫比乌斯环，“选择权在你，但别忘了——”

汽水罐突然爆炸，喷出的泡沫淹没整个星系。在数据消融的最后一刻，林川看到母亲的脸出现在每个原子的夸克结构里。她嘴唇翕动的口型，正是当年未说完的那封邮件：

**LOGIN SUCCESSFUL(登录成功)

PASSWORD:MOTHER**(密码:妈)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Enter键时，太平洋上空的骰子重新凝聚，六个面都变成了空白。新宇宙的第二纪元在格式化倒计时中开启，而便利店自动门的叮咚声，正在所有文明的创世神话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