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柳淼淼的天赐良机

时间悄悄来到下午三点，太阳正毫不吝啬地向着这座永恒之城挥洒阳光。

张老师找的练习室位于一处安静的街区，本质上是一座不知名小教堂的小房间。

房间的窗外是爬满常青藤的老墙，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保养良好的斯坦威钢琴上，几把椅子随意地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旧纸张的味道。

路明非带着夏弥抵达这间练习室时，路明珞和柳淼淼已经合练了一整个上午。

只是指导老师日常缺席——虽然按她的话来讲，她已经没什么能教给几人的了。

路明珞抱着路明非的琴箱，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角落的椅子上，俏脸上是午后的困倦。

柳淼淼坐在钢琴前，纤细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抚摸着琴键，似乎在感受那些无声的音符。

“嘎吱~”

房间的木质门板发出有些令人牙酸的动静，将房间内的宁静划破。

听到开门声，路明珞猛地摇摇头，将困意甩出脑海，柳淼淼则立刻转头看向门口，俏脸挂上一个混合着期待和紧张的笑容。

“下午好——”路明非走进房间内，“我没来晚吧？”

柳淼淼有些紧张地拨弄着自己的发梢，轻声回应道，“没有来晚哦，我和明珞也只是刚回来。”

“那就好......最近的练习怎么样了？”路明非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明珞的水平应该没问题了吧？”

“早就没问题啦。”

路明珞揉了揉脸，接着抱怨道，“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变态的天赋，但勉强也算个天才好不好。”

这话不算谦虚，但路明珞在大提琴上的天赋也可称之为天赋异禀，只是跟路明非这种天生的提琴家还是有些差距。

夏弥跟在路明非身后，戴着棒球帽和墨镜，脖颈间的项圈在室内光线下格外低调。

她像是无声的猫，脚步轻盈地溜进来。

路明珞瞥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旋即便将视线挪回路明非身上，不再给予夏弥半分关注。

没有言语的驱逐，也没有刻意安排什么，但路明珞的态度很明显，夏弥在这里是多余的空气。

“你的小提琴。”路明珞打开自己抱着的琴箱，将路明非的那架暗红色小提琴取出。

路明非接过小提琴，在交接的时刻，路明珞的手指在路明非的掌心戳了戳。

明珞又调皮了。

路明非笑了笑，报复似的捏了捏路明珞的俏脸。

可正是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亲密，深深打击着坐在钢琴前的少女。

柳淼淼认为自己的条件不算差，但却始终在路明珞面前矮上一头。

论家境，自己家里有一家上市公司，路明非路明珞的家长是考古学家，自己跟路明非也算门当户对，作为竞争对手，家庭条件比路明珞要好上不少。

论相貌，自己的容貌不输路明珞——当然，如果路明珞多费点心思自己大概率还是打不过她的......所以这个就不谈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跟路明珞比起来没有什么让人很绝望的差距。

......还好路明非不知道路明珞不是他亲妹妹，要不然路明珞的优势就大得没边了。

柳淼淼暗自叹了口气，脸上不经意间表现出的落寞被夏弥尽收眼底。

唔.......路典狱长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呢。

不知道自己被夏弥打上“罪孽深重”标签的路明非已经架好了小提琴，彩色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脚边。

路明珞很自然地搬了把椅子占据路明非身边的位置，就在路明非面前的谱架旁。

这里不仅能将路明非的演奏尽收眼底，也能观察到柳淼淼在琴键上翻飞的手指。

别看她经常对接近路明非的女孩子们表现攻击性，在涉及正事的时候路明珞小姐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现在坐在角落里的夏弥例外，那是种族敌人，从各方面来讲都能勉强替换掉路明珞的存在。

夏弥对这种无声的排斥毫不在意。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窗边一个不碍事但视野不错的单人小沙发上。

她走过去，姿态随意地坐下，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路明非随手塞给她的意大利文小册子，摊开在膝上，摆出一副“安静旁观，绝不打扰”的姿态。

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巴和微微抿着的红润嘴唇。

她翻着书页，视线时不时地飘向路明非，带着饶有兴趣的观察。

路明非对夏弥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她自便，然后转向柳淼淼，温声道。

“淼淼，你先单独弹一遍？我想感受一下你对这一段的理解。”

路明非指的当然是他们的比赛曲目，《大公》第三乐章中一个转折丰富的钢琴段落。

有些考验钢琴手的熟练度的。

柳淼淼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这就是她等待的时刻。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二人世界，虽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场景，虽然不是自己想要为他弹奏的曲子.......

但能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演奏，为他展现自己精心打磨的琴艺，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揉进自己的旋律里.......

这已经足够让她心悸了。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带着轻微的微颤，指尖重新触碰冰凉光滑的象牙琴键。

柳淼淼定了定神，抑制住自己几乎狂乱的内心。

音符如同清澈的溪流，从她指下流淌而出，《大公》第三乐章特有的、优雅中蕴含力量的初始主题正被她精湛的技巧诠释。

阳光透过彩窗，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一切都显得如此完美——

直到她意识到路明非的视线。

路明非的视线并非漫不经心的扫视，而是一种专注的、近乎审视的注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追随着她每一个跳跃的指尖，又仿佛穿透了少女的伪装，直接落在柳淼淼努力维持平静的内心上。

柳淼淼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轨迹。

那视线像无形的丝线，正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