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之交臂

董骠的硅胶面具随喉结滚动裂开细纹，汗珠顺面具边缘流入领口。

片场镁光灯烤得所有人发昏，场务正用粤语咒骂着卡死的升降梯。

“找我拍戏？”他嘴里嘀咕，未多想接过阿珍递来的手机，放在耳边：“是小莹吗？哈哈哈，想不到是你找我。”

“骠叔，你好，我是阿莹，刚接了部戏，监制这边想找你演个角色，你最近有没有档期？”

董骠打量了一眼纷乱的片场，青灰格调的旧别墅内，水晶吊灯正被几个场务用升降梯缓缓放低。

侧身躲开扛着摄像机狂奔的学徒工，眉头轻蹙：“是哪家监制？”

“叫创世纪，新开的公司。”

当听到“创世纪”三字时，老戏骨本能地绷紧脊梁，脸上的硅胶面具，随喉结吞咽动作轻颤，稍显沙哑的声音自嗓眼挤出：“阿莹，我在这行见惯了各种风浪。”

他扭过头，手捂手机，背对着一脸好奇的阿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现在港岛那些新公司，今天挂牌明天关门，你真要签了卖身契，回头那班扑街仔拉你去拍三级片顶数，你哭都没处哭！”

“放心吧骠叔，我已经看了监制方做好的片段，百分百肯定没问题，人家可是花了大价钱，电话里讲不清，不如我让这公司负责人跟你说。”

董骠闻言，迟疑几秒，无奈点了点头：“也好……”

手机那头突然换成清亮男声：“骠叔你好，我是创世纪影业的阿昊，很荣幸同你联系。公司想邀请你出演《侍神令》里的西残长老，这个角色非你莫属。不知你最近方不方便，我可以带着样片同完整剧本登门拜访，时间地点你来定，我随叫随到。”

董骠闻言，听到对方某些粤语发音还不是很地道，看来这人并非港岛本土人士。

既如此，那么大概率和本地社团势力无关，于是说道：“这样，你也不要破费了，今晚八点收工后，来我家面谈。”

“也好……”

等董骠将自己的家庭住址告诉董昊，片场忽然传来导演的大嗓门。

“骠叔快点准备，接下来要拍你鬼附身后咬舌自尽的戏码，其他演员赶快就位。”

董骠忙答应一声，将手机还给阿珍，众演员各自忙碌，摆好姿势站到摄像机面前。

另一头，董昊将手机还给袁洁莹，二人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去。

哼着歌，袁洁莹离开董昊所在公司，朝着电梯处蹦跳行去，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个假小子。

当看到电梯门打开，有人钻进，忙出声提醒：“先生等一下，先不要关门！”

话毕，小跑着进到电梯里，道了声：“一楼，谢谢。”

电梯内的男子按下楼层键，等电梯不断向下行去时，袁洁莹扭头看了眼身旁之人。

她眉头轻皱，忽然目露恍然，指着对方：“原来是你啊，我看过你在TVB演的《生命之旅》，叫……叫……”

“杜朗贤，没想到有人能记得这奸角。”

男子鼻梁高挺，留着寸头，穿着身宽大的杏色西服，眉宇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邪气。

袁洁莹呵呵一笑：“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开心鬼里的袁洁莹，刚进电梯就认出你了。”

袁洁莹腼腆笑了笑，随口问了句：“对了你来这里做咩啊？”

男子歪着脑袋发出轻笑，无奈摇头：“还能为什么，我现在在各大剧组瞎混，有的拍就不错了。听TVB认识的人说有公司找我拍戏，演一个叫烬夜的奸角，跑来试镜。不过远远看了眼那什么公司，说实话还没公卫大，就算了……”

袁洁莹眉头轻蹙，她拿到剧本时翻了翻，的确见过烬夜这个角色名。

于是忙从背包里取出剧本，打开粗略看了几眼，瞪着双美眸看向男子：“这烬夜戏份很重，是最后决战的大反派，你就这么放弃啦？”

男子无所谓耸肩，嘴角向下轻撇：“像那种皮包公司，一看就知道在唬人，连个草台班子都不算，我看还是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

袁洁莹忙道：“可不是这样，我去的时候也以为是骗子公司，可对方给我看了拍完的样片，我敢保证那技术比好莱坞还厉害，绝对是大制作！”

“就那么一个小公司，哪来的大制作？”男子瞪着双死鱼眼，满脸的无所谓。

袁洁莹却直摇头：“那你就想错了，正因为把钱全砸进电影里，所以他们公司才寒酸，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啊！”

男子摆手：“无所谓啦。”

等两人出了电梯，走出写字楼，二人道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片刻后，一道身影如闪电般，自右边快速折返，窜入写字楼内，看到挤满人的电梯，大声道：“借过，借过……”

硬着头皮挤入电梯间内，引得一帮上班族开口埋怨，男子嘴上说着抱歉，手上却不停，忙按下楼层键。

电梯门叮的一声合拢，男子捂着胸口：“好险！出门遇贵人……”

旋即对着电梯门的反光倒影挑眉：“啧，看你这衰样，记得以后不要以貌取人。”

须臾后，铛铛铛……

玻璃清脆声响起，创世纪办公室里的几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大门。

“那个不好意思，我叫吴镇宇，是来贵公司试镜的演员。”

话音刚落，文姐急忙从办公桌旁起身，她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来到门前迎接道：“请进。”

接着将人领到待客区沙发落座，吩咐一人倒杯咖啡，转而讲道：“吴先生稍等，我这就叫经理来。”

转眼后，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推开，吴镇宇下意识起身，见自门里出来之人，长着一张年轻英俊却也带着点稚气的面庞，目露意外。

对方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旋即展颜一笑，极为热情跑来握手：“你好我是董昊，吴生百忙之中能来我司，实在是感激不尽，不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吴镇宇笑道：“不敢，不敢，董生能让我饰演角色，这是赏我饭吃，我哪敢挑三拣四，不管演什么角色，我保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