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删除盛沉舟

删除键按下的瞬间，顾清欢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

屏幕上跳出的不是盛沉舟的消息，而是医院发来的紧急通知——

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正在进行急救。

她攥着手机冲出门，暴雨砸在脸上，却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恐惧。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顾清欢浑身湿透地蜷缩着。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她机械地刷新着手机，直到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来电。

“清欢？

“盛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背景音里是呼啸的风雨声，“

我在医院停车场。“

她踉跄着跑下楼，看见黑色迈巴赫的车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盛沉舟倚着车门，白衬衫被雨水浇透，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敞开的领口。

他伸手想触碰她，又在半空僵住

“伯父怎么样？“

“你为什么知道？“

顾清欢后退半步，却被他攥住手腕。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皮肤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因为我在医院安了24小时监控。“

盛沉舟的喉结滚动，“自从你删掉我那天起，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任何危险。“

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

“这个位置，当年本该是你受伤。“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时，盛沉舟已经将顾清欢裹在自己的大衣里。

他的体温透过羊绒织物渗进来，驱散了她浑身的寒意。

医生摘下口罩：

“手术很成功，但需要进口特效药维持。“

顾清欢捏紧口袋里皱巴巴的诊断书，进口药的价格她查过，即便倾家荡产也负担不起。

盛沉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从西装内袋掏出张黑卡：

“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不会再要你的钱！“

她想推开他，却被紧紧搂进怀里。

男人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得发颤：

“清欢，别把我推开。

这些年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等你回头看我一眼。“

三天后，顾清欢在病房整理父亲的衣物，发现了藏在枕头下的牛皮纸袋。

里面除了盛沉舟悄悄支付的医药费单据，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十年前的拆迁巷子里，少年浑身是血，却死死攥着她递出的手帕。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

“我的光，我一定会找到你。“

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顾清欢攥着照片走向楼梯间。

盛沉舟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腕间缠着的绷带还渗着血迹。

听见脚步声，他慌忙掐灭香烟：

“吵醒你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清欢将照片摔在他膝头，泪水砸在照片上的少年脸上，

“你明明可以用这些让我愧疚，让我回到你身边！“

盛沉舟伸手想要触碰她，又缩了回去。

他的声音混着哽咽：

“因为你说过我是疯子。“

他扯开袖口，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触目惊心，

“这三个月，我每天都要靠镇定剂才能入睡。

但只要想到你能自由地活着，一切都值得。“

顾清欢跌坐在他身旁，看见他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偷拍的她在画室的背影。

相册里存满了她的照片，最新一张是今早她在病房熟睡的模样，备注写着：

“我的光，别再流泪。“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防火门的缝隙洒进来，照亮盛沉舟眼下浓重的青黑。

顾清欢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男人却突然将她按在墙上，滚烫的吻带着近乎绝望的眷恋落下：

“清欢，这次换我求你......“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突然闪烁，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远处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顾清欢回头抱住盛沉舟颤抖的后背，

终于明白，有些感情早已刻进生命，就像暴雨过后的城市，

无论如何冲刷，都冲不散深埋地底的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