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渊暗涌

“当谎言成为习惯，连真心都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阮芷音盯着床头那枚银色耳钉，浑身发冷。

晨光透过纱帘在耳钉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金属表面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记得这枚耳钉——在监控录像里，那个神秘男人就戴着同样的款式。

而现在，它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她的房间，像一道无声的警告。

“有人来过？“她喃喃自语。

指尖悬在耳钉上方却不敢触碰。

这个认知让她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有人能随意进出傅瑾琛的公寓，甚至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床边，那会是谁？显然不会是管家。

房门突然被推开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

“醒了？“

傅瑾琛站在门口，西装笔挺，手里罕见地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眼神骤然一沉：“这是什么东西？“

阮芷音下意识用掌心盖住耳钉：“没什么，只是～“

话未说完，傅瑾琛已经大步走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暴怒：“谁给你的？“

“我，我不知道。“

阮芷音声音发抖，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慑：“我刚醒来它就在这里。“

傅瑾琛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脉搏，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阮芷音心头一颤。

他突然松开钳制，将温热的牛奶塞进她掌心：“喝了它。“

牛奶的温度刚好，加了双倍蜂蜜，甜得发腻——是她失眠头痛时最喜欢的口味。

这个细节让阮芷音鼻尖发酸，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在暴怒之后，还记得她这些小习惯。

早餐时，管家陈叔递来一份医院报告。

“阮夫人术后恢复良好，“

他低声说，眼角余光瞥向正在看报纸的傅瑾琛：“但需要继续观察排异反应。“

阮芷音指尖微颤，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养母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最疼她的亲人了，可自从住进傅家，她连去医院探望都被限制。

每次提出请求，傅瑾琛总有各种理由推脱。

“我，我今天能去看看她吗？“

她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男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傅瑾琛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下午我先带你去见个人。“

他头也不抬地说。

“谁？“

“心理医生。“

他终于抬眸，目光锐利如刀：“你最近总梦游。“

阮芷音手中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梦游症状，但傅瑾琛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养父呢？“

她突然问，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太久：“自从手术那天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傅瑾琛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债务都帮他还清了，他出国了。“

——分明撒谎。

阮芷音清楚地记得，养父最讨厌坐飞机。

去年她大学毕业时，养父宁愿拖着身体不好的养母坐二十多小时火车也不愿乘两小时的航班。

这个细节像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

傅氏私人医院顶楼的诊疗室装修得像个温馨的客厅，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风景。

阮芷音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心理医生——苏雯。

女人约莫四十岁，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得让人不适。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花香，闻得阮芷音头晕。

“傅先生说你最近压力很大，“

苏雯示意阮芷音躺上诊疗椅，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我们先做个简单的催眠治疗，帮你放松一下。“

傅瑾琛就站在窗边，逆光中的轮廓锋利如刀。

他点了根烟，却没有抽，只是任由它在指间燃烧，灰白的烟灰一节节坠落。

“放松……“

苏雯的声音像浸了蜜：“想象你正走在一条开满玫瑰花的路上……“

阮芷音的眼皮越来越沉。

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她感觉苏雯借着调整她头部的动作，将一个冰凉的叠起的纸条塞进她手心里——

纸条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苏雯仍然继续她的引导：“现在，告诉我你最近做了什么梦。“

治疗结束后，阮芷音借机在洗手间隔间摸出那张纸条打开：

“别相信催眠，你母亲的主治医生被换过三次，用的不是医院肝源。傅家地下的三层冷藏室，密码是你生日。“

纸条在她手中颤抖。

不是医院肝源？那养母体内究竟是哪里来的肝脏？这个猜想让她胃部绞痛。

也有些莫名其妙，她撕碎了纸条扔进了厕间垃圾桶。

随后，傅瑾琛亲自带她去住院部看望养母。

病房比想象中豪华得多，各种监测仪器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病床上的女人瘦得脱形，见到阮芷音却眼睛一亮：“音音，你来了，你爸爸他～“

傅瑾琛突然咳嗽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养母立刻噤声。

阮芷音注意到养母眼中闪过的一丝丝惊恐，那不是一个病人对医生或者认识的人应有的恐惧，而是？仿佛对某种未知威胁的本能畏惧。

“妈？“

阮芷音握住养母枯瘦的手，那双手冰凉得不像活人：“你说爸爸怎么了？“

“没、没什么。“

养母慌乱地摇头，眼神闪烁：“他，他很好，说要出国玩儿去。“

离开时，阮芷音在走廊拐角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嫣然的闺蜜程菲。

女人穿着考究的白色裙装，正和几个医生低声交谈，手里拿着一份标着“GS-19“的档案。

程菲一抬头看见她，脸色骤变，转身就走。

“站住！“

阮芷音追上去，却在楼梯间被傅瑾琛一把拽回。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别乱跑。“他声音冰冷，手指却温柔地擦去她额角的汗珠：“你脸色很差，我们早点回去吧。“

这个矛盾的动作让阮芷音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头对上傅瑾琛的眼睛，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色里，她竟然看到了一丝丝担忧？

深夜，阮芷音蜷缩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这转瞬即逝的光亮中，阮芷音惊恐地发现傅瑾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床旁，手里正拿着那枚银色耳钉看着。

“睡不着？“

他声音低哑，将耳钉突兀地放在床头柜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