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色账簿

“真相就像手术刀，剖开皮肉时，才知道里面早已溃烂。”

阮芷音将那张写着“K”的纸条攥在手心，指节发白。

窗外晨光微亮，傅瑾琛已经出门，床头柜上的钥匙和纸条像一场无声的邀约，或者陷阱。

她换上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将头发扎起，戴上口罩和鸭舌帽，避开公寓的监控死角，从安全通道离开。

城南咖啡厅，九点整。

推门进去时，浓郁的咖啡香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角落里，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背对着门口，长发微卷，指尖正轻轻敲着桌面。

阮芷音走过去，女人头也不抬，声音低哑：“坐。”

“你是谁？”阮芷音没动。

女人这才转过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眼角有细纹，但眼神锐利如刀。

“周姨曾经的同事。”

她推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先看这个。”

画面里，傅瑾琛站在一间会议室，对面是程菲的父亲和林嫣然的叔叔。

“三年前那2.7亿，你们拿去做了什么了？”

傅瑾琛的声音冰冷。

程父笑了笑：

“当然是按合同投资了新药研发，GS-19的临床数据你不是看过吗？”

“放屁！”

傅瑾琛猛地掀翻会议桌，玻璃杯砸在地上粉碎。

他的手在发抖：“钱进了境外账户，根本没用在研究上！”

林叔叔脸色难看：

“瑾琛，注意你的态度！嫣然的事我们也很遗憾，但GS-19的研发确实一直在进行。”

“GS-19是什么？”阮芷音盯着红裙女人。

女人收起手机，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林家生物制药的‘基因靶向药’，号称能修复器官衰竭，但实际上。”

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一张手术室照片，林嫣然躺在手术台上，双眼被摘除。

“这是人体实验。”

女人声音平静得可怕：“程家提供‘自愿捐献者’，林家负责药物测试，那些‘志愿者’，最后都成了器官黑市的货源。”

阮芷音胃里翻涌，猛地站起来：“傅瑾琛知道？”

“他三年前投资时不知道。”

女人冷笑：“等他发现时，林嫣然已经成了实验体之一。”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风铃轻响。

阮芷音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默站在门口，目光扫视全场。

红裙女人迅速将文件塞给她：“收好，这是周姨用命换的。”

“等等！你到底是谁？”

阮芷音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凑近她耳边：“GS-19的第三位研发者，林嫣然生前的导师。”

她扯开阮芷音的手，“傅瑾琛快查到我头上了，别连累我。”

她起身离开，经过陈默时两人对视一眼，陈默竟微微点头。

他们认识？

阮芷音攥紧文件，低头快步走向后门，却在拐角撞上一堵人墙。

傅瑾琛站在那里，西装革履，眼底却翻涌着暴风雨。

“解释。”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为什么瞒着我来见陌生人？”

阮芷音呼吸一滞：“你跟踪我？”

“是陈默告诉我你偷溜出门。”

他冷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看来有人急着给你递刀子。”

他拽着她往外走，黑色轿车就停在巷口。

上车后，傅瑾琛一把抽走文件，扫了几眼，脸色越来越沉。

“GS-19是基因编辑药物，本意是治疗器官衰竭。”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但林家和程家篡改了数据，把它变成了器官移植的‘保鲜剂’，使它能让摘除的器官在体外存活更久，方便黑市运输。”

阮芷音瞳孔骤缩：“所以林嫣然的眼睛？”

“被程家卖给了中东富豪。”

傅瑾琛一拳砸在车窗上，玻璃震得嗡嗡作响：“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参与研发的药害死了多少人。”

回到公寓，傅瑾琛直接将她推进书房，反锁上门。

“现在你满意了？”

他扯松领带，一步步逼近，眼底猩红，“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阮芷音后背抵着书桌，不退不让：“那2.7亿到底去哪了？”

“境外账户，程家洗钱的幌子。”

他一把拉开抽屉，扔出一叠银行流水：“我追了三年，最近才找到线索。”

纸张散落一地，阮芷音弯腰去捡，突然看到一张照片——

林嫣然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微笑，身后写着“GS-19项目组”。

“她也是受害者。”

傅瑾琛的声音突然疲惫：“我欠她的必须还清。”

阮芷音抬头看他：“所以你把我当替身，是为了查清她的死？”

傅瑾琛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一开始是。”

拇指擦过她的眼角，“但现在，不一定。”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阮芷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丝血腥气；

他的指关节有伤，大概是掀桌时划破的。

“傅瑾琛。”

她轻声问：“你对我，有没有一句真话？”

他眸光一暗，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压抑的痛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阮芷音没有躲，却在唇齿交缠间尝到一丝咸涩——

他在哭。

深夜，阮芷音被手机震动惊醒。

是医院护士的短信：“阮小姐，您母亲醒了，但一直说有人要杀她。”

她猛地坐起身，身旁的傅瑾琛已经不在床上。

书房亮着灯，隐约传来争执声。

“程家已经发现账本泄露了！”

是陈叔的声音：“您再查下去，阮小姐和她母亲都会没命！”

“那就让他们试试。”

傅瑾琛的嗓音冷得像刀：“三年前我护不住嫣然，现在谁动阮芷音，我要谁的命。”

阮芷音赤脚踩在地毯上，心跳如雷。

原来他早就知道程家会报复。

原来他把她留在身边，从一开始就是场豪赌。

她转身拿起外套，却在玄关撞上陈默。

“您不能单独出门。”

他挡在门前，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傅总吩咐过。”

“让开。”

阮芷音盯着他：“或者你打算像你哥一样，当程家的狗？”

陈默眼神一凛，突然压低声音：

“红裙女人叫沈棠，是GS-19项目的举报人。她今晚会去您母亲病房，有些事，只能当面说。”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走安全通道，我帮您拖住我哥。”

医院的走廊空荡寂静。

阮芷音推开病房门，却看到养母的病床前站着一个人。

程菲。

她手里拿着针管，转头对阮芷音嫣然一笑：“来晚了，GS-19的新配方，正好需要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