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周毅的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那双绿色的眼睛——现在毫无疑问是绿色的——直视着季雨，里面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歉意、决心，还有一丝恐惧。
季雨的手指悄悄摸到车门把手，随时准备跳车逃跑。她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车厢都在震动。“你...是什么时候的'回声'？“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第一批。“周毅的声音异常冷静，与平时的温和截然不同，“原型基于一个叫周毅的年轻警察，他在调查一起儿童失踪案时意外死亡...或者说，被死亡。林国栋看中了他的身体素质和刑侦背景。“
季雨的胃部翻搅。她一直以为周毅是老同学，是值得信赖的搭档，而现在...他可能是最危险的敌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你接近我，引导调查...“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一开始是。“周毅承认，眼神没有闪躲，“我的任务是监视你，确保记忆抑制保持稳定。如果你开始回忆，就...处理掉问题。“
“那为什么帮我？为什么不直接'处理'我？“季雨的手指紧紧攥住那个小玻璃瓶，指节发白。
周毅的表情变得痛苦：“因为我也开始回忆了。'回声'被设计为会逐渐产生自我意识，但林国栋认为他可以通过定期'重置'来控制这一点。我...逃过了几次重置。“
他伸手想触碰季雨，但她猛地后缩，背部紧贴车门。周毅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落回方向盘上。
“三年前，我在调查一起儿童失踪案时发现了曙光纺织厂的线索。“他继续道，声音低沉，“当我潜入调查时，触发了某种...记忆。我意识到自己不是真正的周毅，而是一个基于他基因和部分记忆的'回声'。“
季雨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个词的真实性。作为心理咨询师，她能识别大多数微表情和谎言迹象，但周毅...或者说这个拥有周毅外表的人...表现得异常真实。或者这本身就是完美伪装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质问。
“我需要确定你站在哪一边。“周毅苦笑，“如果你记忆抑制仍然牢固，告诉你真相可能会触发内置的服从程序，让你直接向林国栋报告。“
季雨想起录像中六岁的自己面无表情地看着姐姐被包裹的场景。那种冷漠的服从确实像是程序化的反应。
“那个红衣女孩...17-G...她说'找那个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周毅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可能是说张维则医生。他是'曙光计划'的前研究员，五年前叛逃了。你父亲...可能就是通过他得知了真相。“
季雨的心跳漏了一拍：“你认识我父亲？“
“只通过档案。他是少数发现真相的家长之一，试图举报整个计划。张医生帮助了他，但...“周毅的视线落在季雨左手上——那里戴着她父亲留下的旧手表，“他们没能成功。“
季雨低头看着手表，这是父亲去世前给她的少数遗物之一。她从未想过这背后可能有更多含义。
“所以现在怎么办？“她问道，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你仍然是他们的'回声'，有什么能阻止你执行原定任务？“
周毅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从林国栋那里夺来的怪枪，递给季雨。
“这是神经脉冲武器，专门针对改良体的。“他说，“如果我表现出任何威胁，用它射击我的头部。这会暂时瘫痪我的神经系统，给你逃跑的时间。“
季雨犹豫地接过枪，金属触感冰凉而陌生。“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因为我厌倦了做别人的回声。“他的声音突然充满疲惫，“我想做真实的人，哪怕只有几天。帮助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阳光照在那双绿色的眼睛上，季雨在其中看到了某种她无法否认的真实情感。但这足够信任他吗？
“证明给我看。“她突然说，“证明你不是在执行某种更复杂的任务。“
周毅思考了片刻，然后点头：“第一，你收到的棉被包裹不是我寄的，但我猜是17-G寄的——基于季雪的'回声'。她正在觉醒，像所有'回声'一样，渴望了解自己的起源。“
“第二？“
“第二，“他启动车子，“我知道张维则医生可能在哪里。如果你愿意冒险，我们可以今天就去见他。他会证实我说的一切。“
季雨紧握那把怪枪，权衡着选择。信任一个刚承认是实验体的人极度危险，但拒绝可能是唯一了解真相的机会同样危险。
“开车吧。“她最终决定，“但记住，我会一直拿着这个。“
周毅微微一笑，那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微笑，但现在却带着全新的含义。“明智的选择。“
车子驶向城郊，季雨将蓝色小瓶举到光线下观察。液体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荧光。
“你认为这真的能唤醒季雪？“
“如果这是真正的NT-47神经激活剂，那么是的。“周毅谨慎地回答，“但风险极高。未经准备的唤醒可能导致脑损伤，甚至人格解体。林国栋通常只在准备进行记忆转录时才会唤醒样本。“
季雨想起文件中的“Phase 5：回声计划“——将原样本的记忆和人格转录到改良体上。如果季雪被唤醒，她的记忆可能会被转移到那个红衣女孩身上...然后原样本会怎样？被“处理“掉吗？
“那个女孩...17-G...她说她有时会梦见季雪的记忆。“季雨轻声说，“她称季雪为'她'，而不是'我'。这意味着她知道自己是复制品？“
周毅的表情变得复杂：“'回声'的自我认知是个哲学难题。最初几代被设计为相信自己就是原样本，但随着迭代，新一代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本质...这导致了很多稳定性问题。“
“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他承认，“最早的几个'回声'要么自毁了，要么完全失控。林国栋不得不定期'重置'我们...就像格式化硬盘。“
季雨不禁想象那种恐怖——意识到自己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记忆是移植的，身份是借来的...
“你有多少...原周毅的记忆？“
“碎片而已。“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足够让我理解他的职业，模仿他的行为。但核心记忆...他爱过的人，他的童年，那些都被精心筛选过。“
季雨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季雪呢？那些被包裹的原样本...如果他们创造出了足够多'稳定'的回声，原样本会怎样？“
周毅的沉默本身就是一个答案。季雨感到一阵恶寒——“棉被包裹“可能不只是休眠，而是某种缓慢的死亡方式，一旦回声项目成功，原样本就会被处理掉。
“张医生知道答案。“周毅最终说，“他是神经转录技术的主要开发者，后来因为伦理问题叛逃了。“
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两旁的树木越发茂密。季雨警惕起来：“这是去哪里？“
“青山疗养院。“周毅回答，“表面上是一家私立精神病院，实际上是张医生的藏身处。林国栋以为他逃到国外了，但我...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他一直在这里，照顾一些早期的'失败样本'。“
“失败样本？“
“神经转录不完整的回声，或者产生严重身份认知问题的改良体。“周毅的声音低沉，“张医生认为对这些生命负有责任。“
二十分钟后，一座灰白色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青山疗养院看起来宁静而普通，四周是高墙和茂密的花园。周毅将车停在远离正门的树荫下。
“我们需要小心。虽然张医生在这里有影响力，但林国栋可能安插了眼线。“他转向季雨，“你还带着那个信号发射器吗？“
季雨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装置。
“好。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按三次——不是两次，三次。这会激活一个紧急协议。“周毅的表情异常严肃，“不要犹豫，季雨。如果林国栋抓住你，他不会冒险让你再次逃脱。“
季雨握紧那把怪枪，跟着周毅走向疗养院侧门。门口没有警卫，只有一个简单的门禁系统。周毅输入了一串数字，门咔哒一声开了。
“张医生给我的代码。“他解释道，“每周更换一次。“
内部走廊安静得出奇，墙壁刷成柔和的淡绿色，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气味。他们经过几个活动室，里面坐着一些看起来完全正常的患者——读书、下棋、画画。但季雨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他们中许多人的眼睛在特定光线下会闪现绿色。
“改良体...“她低声说。
“是的。但都是早期版本，有各种缺陷。“周毅加快脚步，“张医生试图帮助他们建立稳定的自我认知。“
走廊尽头是一扇标着“医学总监办公室“的门。周毅没有敲门，直接输入了另一串密码。门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办公室，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
“周警官。“老人没有转身，“我猜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张医生。“周毅的声音带着敬意，“这是季雨。Subject 17-B。“
老人缓缓转身。他大约七十多岁，面容慈祥但眼睛异常锐利。当他的目光落在季雨身上时，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
“季明华的女儿。“他轻声说，“你长得像他，尤其是眼睛...当然，现在它们是绿色的了。“
季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它们会变色？“
“当然。“张维则示意他们坐下，“那是我设计的基因标记。所有成功完成Phase 3的样本都会在特定光线下呈现绿色虹膜反应。“他仔细端详着季雨，“但你的变色程度比预期低...记忆抑制开始失效了？“
季雨惊讶于他的直接：“是的。我看到了...录像。关于我姐姐的。“
张医生的表情变得悲痛：“季雪。Subject 17-A。优秀的神经可塑性，但情绪稳定性不足...这是林国栋的评估。在我看来，她只是太有人性了。“
“你知道红色门里是什么。“季雨直视他的眼睛，“那些被包裹的孩子...他们还活着吗？“
张维则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向一个保险箱，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文件：“从生物学角度说，是的。他们的生命体征被维持在最低水平，脑活动类似深度昏迷患者。但从心理学角度...“他摇摇头，“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活着'。“
他打开文件，里面是一系列脑部扫描图：“这是你姐姐最近一次的神经影像。基础生理功能完好，高级认知活动几乎为零，但...有情感反应的痕迹。特别是对熟悉刺激的反应。“
季雨想起触碰包裹时监视器上脑电波的波动：“她能感觉到我？“
“某种程度上，是的。就像做梦一样模糊的意识。“张医生叹息，“棉被包裹技术本应是一种医学突破——让重病患者进入可控休眠等待治疗。但林国栋扭曲了它，变成了一种...保存样本的方式。“
季雨拿出那个蓝色小瓶：“这是NT-47吗？17-G给我的。她说能唤醒季雪。“
张维则接过瓶子，仔细检查后点头：“确实是神经激活剂。但使用它风险极高。未经准备的唤醒可能导致严重的神经损伤。“
“但如果不用，季雪会永远困在那床棉被里。“季雨坚持道，“林国栋最终会把她'转录'到那些回声身上，然后处理掉原样本，不是吗？“
办公室陷入沉默。张医生和周毅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老人缓缓点头。
“很可能。但有个更大的问题你还没问，季雨。“他向前倾身，“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林国栋如此执着于控制你，而不是简单地'处理'掉像其他反抗的样本一样？“
季雨愣住了。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林国栋能制造回声，为什么还需要原样本？
“因为双胞胎对照组。“周毅轻声回答，“对吗，医生？“
张维则点头：“17号样本——你和季雪，是唯一一组同卵双胞胎都完成Phase 3的案例。对林国栋来说，你们是完美的实验材料：相同基因，不同结果。季雪情绪化，反抗强烈；季雨服从，适应良好。他想理解这种差异的神经基础。“
“但现在你开始回忆，开始反抗。“周毅补充，“这打破了实验设计，可能危及整个回声项目的理论基础。林国栋不能允许这一点。“
季雨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她不仅仅是一个实验品，还是一个关键对照组的一部分。这解释了为什么母亲如此严密地监控她，为什么林国栋如此执着...
“我父亲...他知道多少？“
张维则的表情变得柔和：“季明华发现了一部分真相。你母亲不小心带回家一份实验记录。他联系了我，我们计划揭露一切...但林国栋先下手了。你父亲的'肝癌'...“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季雨低头看着父亲的手表，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仔细检查表盘，发现边缘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凹痕。用力按压后，表盖弹开，露出藏在下面的微型存储卡。
“他一直希望你有一天会寻找真相。“张医生轻声说，“但同时也希望你能安全地生活下去。这是个痛苦的矛盾。“
季雨握紧那张存储卡，父亲的形象在心中重新构建——不是无知的旁观者，而是试图拯救女儿的英雄。
“我需要唤醒季雪。“她坚定地说，“不仅为了救她，也为了揭露这一切。两个活生生的证据比一个更有说服力。“
张维则沉思良久，最终点头：“我会帮你。但我们需要周密计划。首先...“他转向周毅，“你最近一次重置是什么时候？“
周毅的表情变得紧张：“超过两年了。我一直在躲避例行维护。“
“危险的选择。“张医生皱眉，“神经链接会逐渐退化，导致认知功能障碍和最终的系统性崩溃。你已经开始有症状了，不是吗？头痛？记忆闪回？“
周毅默认了。季雨这才意识到他偶尔表现出的头痛和恍惚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痛苦。
“我可以帮你稳定状况，暂时延缓退化。“张维则从抽屉里取出一盒药剂，“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周毅接过药剂，表情复杂：“足够完成这件事就行。“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张医生迅速查看监控屏幕：“正门有入侵者。林国栋的人找到这里了。“
季雨和周毅立刻站起来。“有后门吗？“周毅问道。
张维则快速写下地址塞给季雨：“去这个仓库。我会尽量拖延他们。周毅知道密码。“然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我老了，但还没忘记怎么保护我的病人。“
季雨犹豫了：“但那些改良体患者...“
“他们比看起来更能照顾自己。“张医生微笑，“现在走吧。时间不多了。“
他们从办公室后门溜出，穿过一条服务走廊。身后传来喊叫声和脚步声，但越来越远。周毅带着季雨从消防梯下到地下室，然后通过一条狭窄的隧道到达疗养院后方的小树林。
“仓库不远。“他气喘吁吁地说，“张医生在那里保存了一些关键设备。“
季雨跟着他穿过树林，心脏狂跳。太多信息在脑中翻腾：她是实验品，父亲是被谋杀的，季雪处于生死之间，周毅是回声...而那个红衣女孩，17-G，是基于季雪基因的克隆体...
仓库是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隐蔽在树林深处。周毅输入密码，沉重的金属门滑开，露出一个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中央是一个类似纺织厂红色门里看到的控制台，旁边是几个大型医疗舱。
“张医生的秘密研究站。“周毅解释道，“他在这里继续改良体稳定性的研究，远离林国栋的监控。“
季雨走向控制台，上面贴着一张照片：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曙光纺织厂前，中间是年轻的张维则和...她的母亲季林芳。照片底部写着“曙光计划 Phase 3团队，1998“。
“我母亲...她到底站在哪一边？“季雨轻声问。
周毅摇头：“很难说。像许多研究员一样，她可能开始时相信自己在做有益的工作，等意识到道德边界已被跨越时，已经陷得太深了。“
季雨想起录像中母亲冷漠地记录季雪被包裹的过程。那看起来不像是被迫的行为...
她拿出父亲手表中的存储卡：“我们应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周毅帮她插入电脑，存储卡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尝试了几个明显密码后，季雨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错误。然后尝试季雪的生日。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扫描文件和视频。最早的一份是曙光计划的内部备忘录，详细列出了实验目标和伦理豁免批准——全部盖着政府部门的公章。
“老天...这是官方支持的？“季雨震惊地问。
“部分意义上，是的。“周毅查看文件，“早期阶段确实有军方背景，旨在开发超级士兵。但当林国栋接手后，项目转向了更...激进的民用方向。“
后面的文件更加令人不安：实验记录显示，超过70%的Phase 3受试者出现严重副作用，包括神经损伤和人格解体。而解决方案不是停止实验，而是开发“棉被包裹“技术来“保存“这些失败样本。
最后一段视频是季明华自己录制的。画面中的他比季雨记忆中年轻，但已经显出病容，脸色灰暗。
“如果有人找到这个，说明我终于成功揭露了曙光计划的真相。“视频中的父亲直视镜头，声音坚定，“我的妻子季林芳和她的同事林国栋在一个政府项目中进行了非人道的儿童实验，包括我们的双胞胎女儿...“
视频详细描述了父亲如何发现真相，如何联系张维则医生寻求帮助，以及他们计划如何收集证据。最后一段让季雨泪流满面：
“小雨，如果你看到这个，请知道你从来不只是实验品。你是我女儿，我为你骄傲。无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的本质。找到季雪，然后...好好活下去。“
视频结束。季雨坐在那里，泪水无声地流下。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感到与父亲如此接近，也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他。
周毅轻轻将手放在她肩上，这次她没有躲开。“我们现在有证据了。“他轻声说，“足够重启正式调查。“
季雨擦干眼泪，点点头。但就在这时，周毅突然僵住，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抱头。
“又发作了？“季雨紧张地问。
周毅点头，汗水从额头滚落：“比之前...都严重...“
他的眼睛开始快速在绿色和棕色之间变换，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季雨想起张医生说的“神经链接退化“——周毅的系统正在崩溃。
“药...张医生给的...“他艰难地说。
季雨迅速打开那盒药剂，根据标签准备了一剂注射。周毅卷起袖子，露出前臂上的一排旧针孔——定期用药的痕迹。
注射后几分钟，周毅的症状开始缓解，但眼神仍然涣散。“时间不多了...“他喃喃道，“必须...先救季雪...“
季雨扶他躺下，检查仓库门是否锁好。窗外天色已暗，树林里传来不祥的沙沙声。她不确定是风还是追兵，但有一点很明确：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唤醒季雪，收集更多证据，揭露曙光计划的真相...然后呢？她看着痛苦中的周毅，想起那个红衣女孩，想起仓库里父亲留下的信息...
无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的本质。
季雨握紧那个蓝色小瓶，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