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剑灵心经
黎明时分，幽冥涧恢复了平静。
秦风抱着昏迷的柳晴儿，与赵铁匠、小荷一同站在新形成的封印前。两条巨大的金色锁链交错缠绕在裂缝上，隐约可见楚忘忧和楚天狂的面容在链节间浮现，又很快消失。
“结束了？“赵铁匠哑着嗓子问，战刀拄地支撑着疲惫的身体。
秦风低头看着怀中的柳晴儿。她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平稳，只是灵力耗尽导致的昏迷。他的目光移向小荷——女孩呆呆地看着封印，眼神空洞，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
“不，还没有。“秦风轻声道，“血魔没有完全被消灭。“
赵铁匠眉头紧锁：“你怎么知道？“
秦风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就像他能感应到天衍玉的状态一样。太虚玄女剑在鞘中微微震动，似乎在赞同他的想法。
“先离开这里。“秦风环顾四周，“暗月的残党可能还会回来。“
赵铁匠点头，抱起小荷。四人艰难地离开幽冥涧，向最近的村落走去。一路上，秦风不断回想在血魔心核中的最后一击——阴阳逆乱诛心式确实击碎了心核，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逃走了...
日落前，他们找到一处废弃的村庄。房屋大多倒塌，但还有几间勉强能遮风避雨。秦风小心翼翼地将柳晴儿放在干草铺成的“床“上，检查她的伤势。
“玄阴之力透支，经脉受损，但无性命之忧。“赵铁匠查看后说，“休息几天应该能醒。“
秦风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仅剩的两颗疗伤丹药：“给她服下。“
“你自己也受了伤。“赵铁匠皱眉。
“我没事。“秦风摇头，固执地将丹药塞进柳晴儿口中，然后扶起她的头，助她咽下。
赵铁匠叹了口气，带着小荷去隔壁屋子休息。秦风坐在柳晴儿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将自身灵力缓缓输入她体内。虽然他的灵力也已见底，但此刻只想为她做点什么。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洒落。秦风仍在坚持输送灵力，额头布满冷汗，手臂因透支而颤抖。就在他即将力竭时，柳晴儿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晴儿？“秦风轻声呼唤。
柳晴儿没有醒来，但她的身体开始自发运转某种功法。秦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力被引导着沿特定路线流动，与柳晴儿体内的玄阴之力交融。两种力量循环往复，形成完美的周天。
“这是...玄女心经？“秦风想起柳晴儿曾提过的名字。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灵力交融，一些零碎的画面浮现在秦风脑海：青衣女子与白衣男子在月下对酌，在云端练剑，在花海中相拥...那男子分明是太虚真人，而女子正是玄女！
“这是...他们的记忆？“秦风喃喃自语。
画面突然转换，变成惨烈的战场。太虚真人浑身浴血，玄女抱着他痛哭。一个黑影从真人身上分离，化作血魔...
秦风猛地抽回手，幻象消失。他大口喘息，心跳如鼓。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仿佛亲身经历。更让他震惊的是，画面中的太虚真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看着镜中的自己。
“难道我...“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太虚玄女剑突然发出嗡鸣，打断了他的思绪。秦风拔出剑，惊讶地发现剑身上的阴阳鱼正在自行旋转。
“秦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剑中传出。
“师父？“秦风瞪大眼睛。
“不完全是。“声音确实是楚忘忧的，但更加空灵，“我是他留在剑中的一缕剑意，只为传递重要信息。“
秦风握紧剑柄：“师父，血魔真的被消灭了吗？“
“表面上是。“剑灵回答，“但血魔本质是心魔，只要世间还有恶念，它就不会真正消失。我们摧毁的只是它当前凝聚的形体。“
“那它会不会再次...“
“已经开始了。“剑灵的声音变得严肃，“血魔残魂就藏在你们身边。“
秦风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隔壁——赵铁匠和小荷休息的地方。
“小心那个女孩。“剑灵证实了他的猜测，“血魔之眼碎片虽然被净化，但最精纯的一缕残魂已经潜入她体内。现在她失去记忆，就是血魔在蛰伏。“
秦风想起小荷空洞的眼神，恍然大悟：“我们该怎么救她？“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剑灵警告，“血魔残魂现在极其虚弱，无法兴风作浪。若强行驱除，反而可能逼它鱼死网破。“
“那该怎么办？“
“去镜湖。“剑灵说，“那里有你们需要的答案。“
“镜湖？在哪里？“
剑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柳晴儿会知道。等她醒来，告诉她这个名字。“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不要完全相信'楚忘忧'告诉你们的一切。“
秦风一愣：“什么意思？您不就是...“
“我是他留下的剑意，但不代表我知道他的全部计划。“剑灵的声音开始模糊，“记住，人心复杂，就连最亲近的人也可能...“
话未说完，剑灵的声音就消失了。无论秦风如何呼唤，太虚玄女剑再无反应，只是静静散发着微光。
次日清晨，赵铁匠推门进来，看到秦风仍守在柳晴儿身边，眼中布满血丝。
“你该休息了。“赵铁匠递过一碗热汤，“三天没合眼，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秦风摇头，接过汤碗放在一旁：“我没事。小荷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呆呆的，问什么都摇头。“赵铁匠皱眉，“像是被吓丢了魂。“
秦风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剑灵的话，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保密。如果血魔残魂真的潜伏在小荷体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柳丫头情况好转了。“赵铁匠检查后说，“玄阴圣体的恢复力惊人，换做常人这种伤势起码躺半个月。“
正说着，柳晴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中银芒流转，比以往更加明显。
“秦风...“她虚弱地呼唤。
秦风立刻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感觉怎么样？“
“像是被...千军万马踩过。“柳晴儿试图坐起来，但失败了，“我们...赢了？“
“暂时。“秦风简略地讲述了后来的事，包括楚忘忧兄弟化为封印，以及剑灵的警告。但他隐去了关于小荷的部分，只是用眼神示意赵铁匠在场不便多说。
柳晴儿心领神会，转移话题：“剑灵提到了镜湖？“
“嗯，说你知道这个地方。“
柳晴儿闭目思索，玄女记忆在脑海中翻涌：“有点印象...好像是个很美的湖泊，水面如镜，倒映着雪山...但具体位置...“
“不急，你先养伤。“秦风柔声道，“等你好些我们再...“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小荷的尖叫声！三人立刻冲出去，只见小女孩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翻滚。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皮肤下血管凸起，形成诡异的纹路。
“血魔残魂苏醒了！“秦风拔出太虚玄女剑。
“什么血魔残魂？“赵铁匠大惊。
来不及解释，小荷已经停止了挣扎，缓缓站起。她的动作不再像个孩子，而是带着某种诡异的优雅。
“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小荷开口，声音却是一个成熟的女性，“血肉之躯，多么美妙的束缚。“
秦风将柳晴儿护在身后：“你是谁？“
“'谁'是个复杂的问题。“小荷歪着头，血红的眼睛眯起，“我曾是血魔的一部分，现在...算是独立了吧。多亏了这个小家伙纯净的灵魂，让我得以保留意识。“
柳晴儿强撑着站起来：“离开那孩子的身体！“
“凭什么？“小荷——或者说血魔残魂——冷笑，“你们毁了我的本体，这是我应得的补偿。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暂时。“
秦风握紧剑柄：“你想干什么？“
“合作。“血魔残魂摊开小手，“你们看，现在的我弱得可怜。但我知道许多秘密...比如镜湖的真正位置，比如太虚真人和玄女的往事，甚至...“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风一眼，“你和太虚真人的关系。“
秦风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自己去发现才有意思，不是吗？“血魔残魂狡黠地笑了，“带我去镜湖，我会给你们指引。作为交换，让我暂时寄宿在这具身体里。“
“休想！“赵铁匠怒喝，战刀直指小荷，“立刻从孩子体内滚出去！“
血魔残魂叹了口气：“顽固的老头。“她轻轻一挥手，赵铁匠突然僵住，战刀“当啷“落地，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脸色涨红。
“住手！“秦风喝道，“我们答应你！“
血魔残魂满意地收手，赵铁匠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你...你们不能...“
“我们别无选择。“柳晴儿低声道，向秦风使了个眼色，“但有个条件——你必须保证不伤害小荷，也不控制她的意识。“
“成交。“血魔残魂爽快地答应，“我只在需要指引时才会出现，其他时间这丫头就是个普通孩子。“说着，她眼中的血色褪去，恢复了天真的表情。
“咦？赵爷爷你怎么坐在地上？“小荷茫然地问，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三人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秦风知道，他们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带着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去寻找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但为了彻底消灭血魔，为了救小荷，更为了解开他与柳晴儿前世今生的谜团，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当夜，柳晴儿的伤势好转不少。玄女心经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预期。秦风坐在篝火旁，擦拭着太虚玄女剑，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柳晴儿坐到他身边。
秦风收起剑：“剑灵说...不要完全相信师父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柳晴儿沉思片刻：“也许...楚前辈有些事情瞒着我们？“
“比如？“
“比如...“柳晴儿犹豫了一下，“我们与太虚真人、玄女的关系。秦风，在血魔心核中施展那一剑时，我看到了许多画面...太虚真人给我的感觉...很像你。“
秦风点头：“我也看到了。还有玄女...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起你。“
二人沉默良久，篝火噼啪作响。
“前世今生...“柳晴儿轻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相遇就不是偶然。“
“命运吗？“秦风苦笑，“我从来不信这个。“
柳晴儿握住他的手：“不管前世如何，今生我是柳晴儿，你是秦风。这就够了。“
秦风心中一暖，正想回应，突然感到一丝异样。太虚玄女剑再次震动起来，剑身上的阴阳鱼闪烁着微光。
“镜湖...“柳晴儿仿佛受到某种启示，“在北方...雪山环绕...我想起来了！“
秦风连忙取出地图：“能确定位置吗？“
柳晴儿指着北境边缘的一片空白区域：“这里。玄女记忆中有个地方叫'天镜湖'，是太虚真人修炼的洞天福地。“
“距离不近，至少要半个月路程。“秦风估算着，“你的伤...“
“明天就能上路。“柳晴儿坚定地说，“血魔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们耽误不起。“
秦风知道她说得对，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心疼：“至少再休息两天。“
柳晴儿刚要反对，隔壁突然传来小荷的哭声。二人急忙赶过去，只见小女孩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怎么了？“柳晴儿柔声问，轻抚她的头发。
小荷抬起泪眼：“我做噩梦了...有个红眼睛的阿姨说要吃掉我...“
秦风与柳晴儿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那不是什么噩梦，而是血魔残魂在示威。
“别怕，我们在这儿。“柳晴儿抱住小荷，“没人能伤害你。“
安抚许久，小荷才重新入睡。回到篝火旁，柳晴儿神色凝重：“必须尽快解决她体内的东西。“
秦风点头：“明天一早就出发。“
夜深了，柳晴儿靠着秦风肩膀沉沉睡去。秦风轻轻拨弄篝火，思绪飘向远方。剑灵的警告、血魔残魂的暗示、前世今生的谜团...一切都指向那个神秘的天镜湖。
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会是答案，还是更大的阴谋？
篝火渐弱，最后一颗火星升腾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轨迹，如同命运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