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变故

这一夜,钟镇野睡得很不安稳。

原本按照惯例,诅咒爆发后三人应该立即碰头分析,但今晚雷骁和汪好都异常沉默,似乎情绪都不怎么高。

钟镇野不确定他们在幻象中看见了什么,但想必,都不会太好受。

从自己弟弟那句“你想看见的人是我”,加上第一次诅咒时大家见到的人,基本上可以判断,这诅咒就是让人看见自己心中最想见的人。

只不过,方式似乎不太好。

第一次诅咒尚且温和,可第二次……

钟镇野仰面躺在床上,右手缓缓举到眼前。

山鬼花钱在黑暗中轻轻晃动,小臂上的灯笼印记泛着微弱的暗红色光芒,像一只垂死的萤火虫。

“这次,花钱同样没有警示。”

钟镇野五指猛地收紧,指节发白,缓缓闭上眼。

这个诅咒,很诡异。

那个女人影子出现、施展能力时,包括给他们种下诅咒的那团光芒出现时,山鬼花钱明明有警示,为什么诅咒发动时反而没有?

雷哥的清心咒有用,为何符咒又没有用?

好奇怪……

“难道这诅咒是活的?”

它会不会在观察他们,学习应对方法?

这个念头让他后颈发凉。

钟镇野重重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

天刚蒙蒙亮,钟镇野就顶着两个黑眼圈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雷骁正佝偻着背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烧到滤嘴,他却浑然不觉。

“雷哥。”

他打了个招呼。

雷骁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掐灭烟头,他抬头时,钟镇野看见他眼里布满血丝。

没等钟镇野开口,他便兀自道:“昨儿,我又看见丽君和小龙了。”

“然后?”钟镇野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岑家的效率很高,昨晚他们因诅咒幻象折腾一圈后,屋里早已乱得不像话,便立即喊了管家前来,那管家见到房里的乱象,虽是惊得眼皮直跳,但也没说半句话,很快便安排人将东西全换了一遍。

此时,这间套房已然又恢复了干净整洁。

“他们要杀我。”

雷骁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全挤在了一起:“丽君问我,为什么要让她留在这世上受苦,还要将小龙带来一起受苦,为何当初不留他们一了百了,他们恨我,小龙也恨我,他们掐着我……”

“雷哥。”

钟镇野按住他肩,用力捏了捏:“那都是幻象。”

“……是,你说得对。”雷骁闭上眼,点了点头:“是幻象。”

就在这时,钟镇野忽然注意到,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本书。

《晨庄杀人案》。

“这是?”他一怔。

雷骁勉强一笑:“噢,昨天那个看上小汪的作家嘛,他派人送来的礼物——那小子倒还是个情种。”

“什么情种?说什么呢?”

回应他的,是汪好。

她推开门,揉着睡眼,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一看也是没睡好,嘀咕道:“你们是不是在编排我?”

“哪有的事。”雷骁笑了笑,拾起那本书晃了晃:“只不过是有人给你献殷勤罢了。”

汪好走上前,接过书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扔到了一旁。

“无聊的人……”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咱们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怎么办?”

钟镇野看着她不停踱步的样子,知道她说的“没时间”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诅咒已经能够真实威胁到他们的生命,目前为止,他的那股子杀意还能起到作用,可接下来是否真能一直起效,不好说了。

就像当初在杨厝村一样,他们不能再这样慢悠悠的了,必须加快速度、把节奏拉快!

“按昨天说的,去那个杂物间看看。”

钟镇野沉声道:“不过,我们最好将岑书带上。”

雷骁点了点头,赫然起身:“换衣服,现在就去。”

昨晚他们讨论过,为何明明那个女人影子就在馥园,岑书却浑然不知?

如果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为何他始终见不到?

当时三人总结出的结论是——自己这边先去杂物间翻一翻,如果有异常,再带去给岑书看看。

可眼下时间紧迫,就没必要谨慎到如此地步了,那个杂物间距离岑书画室不过一两个拐角,要真有大问题,早也该发生了,轮不到现在。

但三人刚踏出房门,窗外骤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金属碰撞声。

钟镇野眉头一皱,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雕花窗前,指尖挑开一丝窗帘缝隙——

馥园前院已乱作一团!

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差人如潮水般涌入,锃亮的黑皮鞋踏碎满地晨光,为首的正是昨日茶会上对岑向文点头哈腰的警务处李处长,此刻他黑色呢料警服上的铜纽扣闪着冷光,腰间牛皮枪套大敞着,右手按在枪柄上,眼神阴鸷如鹰。

“李处长!”

老管家带着四名保镖急步上前,灰白鬓角还沾着晨露,却仍挺直腰杆,声音沉稳:“岑老爷与总督大人的交情您不是不知道,就连英格兰皇室……”

啪!

李处长突然扬手,一记耳光将老管家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

老管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放肆!”

话音一起,身后保镖立刻上前,可还未动作,李处长已拔枪抵住管家额头,冷声道:“奉总督手谕,岑家勾结叛党!昨日茶会就是为掩护乱党接头!”

他话音未落,数名差人已扑上来,枪托狠狠砸在保镖膝弯,将他们按倒在地。

老管家挣扎着,却被两名差人反剪双臂,死死压住肩膀,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却仍是满脸不甘心,怒目圆睁:“李德荣!你敢动岑家,总督绝不会放过你!”

李处长冷笑一声,一脚踹翻管家,震声道:“总督下的令,你说他不放过我?”

说着,他猛一挥手:“搜!片纸不留!”

差人们轰然散开,如狼似虎冲进主楼。

玻璃碎裂声、家具倾倒声、粗暴的呵斥声瞬间炸响。

钟镇野背贴在墙边,透过楼道,看见两个差人正粗暴地扯下一楼厅堂里的水墨画,宣纸在晨风中裂成惨白的蝴蝶;另几人已踹开偏厅大门,将茶具、花瓶尽数扫落在地,瓷片飞溅。

“叛党?“汪好目光震动,满脸都是懵逼:“这是什么剧情?”

雷骁的烟头在掌心掐成粉末,一脸牙疼表情:“这下麻烦了。”

楼下突然传来李处长的厉喝:“二楼东侧!一个都别放过!”

杂沓的脚步声已逼向楼梯。

钟镇野猛地扭头,三人对视一眼——不管副本里剧情怎么发展,被抓住都是非常麻烦的事,会极大影响他们继续调查,不能被抓住!

“画室?杂物间?”

汪好短促地吐出两个问题。

逃当然要逃,可若是遗失了重要线索……

“画室!”

钟镇野果决地低喝:“先把岑书带走!”

岑书是关键人物,一旦被抓,自己这几人要见到他可就麻烦了,届时再要破解诅咒,恐怕要麻烦太多。

而那个诡异的女人影子……

替诡物担心什么?

就算杂物间里真有关键物品,回头潜入证物房找东西、也比救一个人要简单太多,更何况她的目标是岑书,只要岑书在身边,说不准她自己都会找上门。

楼下沉重的皮靴声已然踏上阶梯,三人没再言语,扭头便往画室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