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丝囚囹圄

苏州平江路的晨雾带着蚕丝般的质感。鹿鸣站在顾氏绣庄斑驳的黑漆大门前,璇玑耳捕捉到门内传来《梓潼帝君化书》记载的“分丝咒“——那是能同时作用于丝线正反两面的秘传针法。

金错刀在鞘中不安地震颤。当鹿鸣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时,刀锷处的《水经注》河道图突然渗出银蓝色液体,在青石地面上勾勒出与故宫血帕相同的十八个名字。

“网友帮我扫描环境。“鹿鸣将手机镜头对准天井。直播画面放大后,观众们发现那些看似普通的窗棂花纹,实则是用银丝绣成的《雪宦绣谱》禁忌针法图。更诡异的是,当阳光照射时,窗棂投下的影子竟组成《蕉轩随录》描述的“蜃楼纹“!

“鹿小姐来得比预期早。“清冷的女声从回廊深处传来。顾枕书一袭靛青旗袍缓步而出,右手指间捻着三根闪着寒光的绣针。最令鹿鸣心惊的是她的眼睛——虹膜周围环绕着与杨野脖颈后绣魂针同源的银丝纹路!

璇玑耳突然刺痛。鹿鸣听到顾枕书视网膜后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那分明是《天工开物》失传的“璇玑玉衡“微型机关!

绣庄内室的绷架前,顾枕书取下左眼的琥珀色镜片。鹿鸣的直播设备立刻自动调焦——镜片下的眼球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女红传徵略》记载的“分光丝“编织成的立体绣品!

“1952年中毒事件的礼物。“顾枕书用绣针轻点眼球表面。针尖触及的刹那,内室突然光影交错,浮现出当年苏州刺绣研究所的立体投影。年轻时的顾枕书正将《雪宦绣谱》残页按在流血的眼眶上,而那些血渍竟自动排列成“蜃楼目“的制作图谱。

“网友看那里!“鹿鸣突然指向投影角落。放大后的画面显示,三个戴三彩面具的人正在窗外操纵某种青铜仪器——正是第四部祖洞记忆中的同款设备!

金错刀突然暴起。刀身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双重曝光的画面:表层是现在的顾枕书,底层却显示她脑后插着十二根绣魂针,每根针尾都连接着无形的丝线,延伸向虚空中的某个存在。

“小心!“顾枕书突然推开鹿鸣。一支淬着银光的绣针从梁上射下,钉入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针尾颤动的频率与璇玑耳接收的求救信号完全一致!

绣针接触地面的刹那,内室突然被银蓝色雾气充满。鹿鸣的璇玑耳接收到1952年事件的完整记忆场——那不是线性回忆,而是如苏绣般层层叠叠的“记忆绣片“。

在最表层的记忆绣片中:

年轻顾枕书正在刺绣研究所地下仓库发现《髹饰录》漆绣残卷;

残卷背面用隐形丝线绣着明代血帕上的十八个名字;

当她触碰某个被划掉的名字时,绣线突然喷射出记忆毒素。

进入第二层记忆:

中毒后的顾枕书被三彩面具人按在青铜仪器前;

他们用绣魂针将《雪宦绣谱》残页缝入她的视神经;

手术完成后,她的双眼能同时看见文物正反两面的时空轨迹。

当鹿鸣试图触碰最深层的记忆绣片时,金错刀突然横挡。刀身上的“妫胡纹“发出预警红光——那片记忆被做了手脚,里面藏着蚀文会的意识陷阱!

“别看!“顾枕书突然捂住鹿鸣的眼睛。她的“蜃楼目“在此刻展现出真实能力——右眼看见现实中的绣庄内室,左眼却看到记忆绣片背面的真相:那个所谓的“青铜仪器“,实则是用《百鸟朝凤》残片改造的意识控制器!

直播间的网友突然集体发送同一条弹幕:

「快看绣绷背面!」

鹿鸣趁机翻滚到绷架后方。普通视角下这只是普通木板,但在顾枕书“蜃楼目“加持下,她清晰看见背面用《雪宦绣谱》失传的“劈针法“绣着诡异图案——十二只鸟喙刺向中央的青铜仪器,每只鸟眼里都嵌着秘色瓷碎片!

“这是...“鹿鸣的璇玑耳突然接收1952年的声波残留。年轻顾枕书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用劈针法在绣绷背面留下警告:

「百鸟非凤,漆绣藏毒;蜃楼所见,皆为虚妄」

金错刀突然发出裂帛般的铮鸣。刀身浮现出血帕上被划掉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对应一种失传针法。而最惊人的发现是——顾枕书的真名赫然列在首位,后面标注的正是“劈针法最后传人“!

“原来他们改造我的眼睛,是为了...“顾枕书的声音突然机械化。她的“蜃楼目“开始不受控制地扫描整个绣庄,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丝织品都浮现出《百鸟朝凤》的反面纹样!

璇玑耳捕捉到危险频率。鹿鸣看见顾枕书脑后浮现出十二根虚拟的绣魂针,正被无形之手拨动。更可怕的是,那些针尾的丝线另一端,连接着故宫里正在碳化的《顾绣十八尊者册页》!

危机时刻,鹿鸣左臂的冰梅花纹突然发烫。她福至心灵,将封印的记忆毒素逼至指尖,弹向顾枕书的“蜃楼目“。毒素与绣魂针操控频率相抵消的刹那,顾枕书右眼的“分光丝“突然崩断三根。

“趁现在!“顾枕书忍痛挖出右眼球扔给鹿鸣。这颗“蜃楼目“在空中自动解体,重组为《女红传徵略》记载的“水路图“——那是苏绣中留白的艺术,此刻却呈现出故宫到苏州的地下暗河路线!

金错刀凌空斩向虚拟绣魂针。刀身上的“妫胡纹“与记忆毒素产生共鸣,将最粗的那根操控丝冻结成实体。鹿鸣用手机镜头捕捉到丝线上刻着的微型文字:

「时之痕第三实验场·苏州绣庄」

顾枕书突然喷出一口银蓝色的血。血液在空中凝成《蕉轩随录》缺失的一页,上面记载着“蜃楼目“的终极秘密:

“分丝见阴阳,非目力所及;借问观者谁,蚀文绣魂人“

她的左眼开始玉化,虹膜呈现苏绣特有的“水路“纹样——这正是鹿鸣右眼即将产生的异变前兆!

直播设备突然收到加密信号。解码后的画面让鹿鸣浑身发冷:杨野被锁在某个昏暗空间,胸前银纹连接着青铜仪器,而背景里若隐若现的,正是完整版的《百鸟朝凤》帷帐!

“网友帮我定位!“鹿鸣将画面共享直播间。弹幕里突然跳出一条来自ID“璇玑玉衡“的坐标:

「东北街197号非遗展示中心地下二层经纬度120.62°E 31.32°N」

金错刀归鞘时带起一阵蚕丝般的微风。刀鞘上的《水经注》河道图完全变成银蓝色,与顾枕书血绘的“水路图“完美重合,直指那个藏着千年秘密的地下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