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兔与灰狼(求追读)

双修是阴阳调和之道,不管魔门还是正道,对此都各有领悟。

佘老太爷领着玄武屁颠屁颠离开,全鸡宴不重要,重要的是仙宗肯为他花心思,这就意味着他的选择目前没错。

沙沙沙……

房间重归寂静,唯有窗外细雨飘扬纷洒,铜鹤香炉飘出梨香冉冉,清新淡雅。

魅姬手持白瓷茶盏,眉间含笑,似是自言自语:

“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红娘子的生活真是惬意闲适。”

窸窣~

后方屏风轻挪,走出道红衣身影。

红娘子袅娜走来,绸缎红裙如湖水柔滑,紧贴丰腴身段,随着腰肢扭动轻轻摇颤。

魅姬靠在太师椅上,见红娘子神色淡淡,眼底略有不悦:

“嚯…红妹面色不佳,看来是对姐姐我有意见呀。”

红娘子将魅姬与佘老太爷谈话尽收耳中,闻言淡淡开口:

“少主确实需要三足金蟾,解决仙宗燃眉之急,但给出的法子是《古妖三变》,一用灵气、二用水泽、三用地精。”

“你勾结马贼,用金银之物养之便罢,如今又要害上千百姓,若被少主知道,少主可会轻饶?”

“……”

魅姬眨了眨眼,似乎听到笑话,面露讥讽之色:

“红娘子,你跟马承渊厮混几年,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太阴仙宗势力盘根错节,在各大城池都有隐藏据点。

红衣坊便是益州城的窝点。

提到马承渊,红娘子眼底掠过异色,继而冷声开口:

“马承渊看似无能,实则相当圆滑,红衣坊虽受他庇护,但他把控的相当紧,每年六成纯利都要上缴镇魔司,本就是与虎谋皮,若是魅姬姐姐觉得不服,你我可换换位置。”

魅姬自然不想给镇魔司当牛做马还要挨凿,闻言态度柔软几分:

“说到底,你我都是为了仙宗做事,少主胸怀大志,可惜手腕稚嫩,若按照《古妖三变》,三足金蟾不知要养到何年何月,你我自然要为其操心。”

红娘子知道魅姬执拗,便没有多费口舌,只提醒道:

“红衣坊扎根不易,你不该将佘贼藏于此处,若是被镇魔司察觉,红衣坊多年努力将付之东流。”

“……”

魅姬眯起眼睛,并未反驳。

魔门被道门、朝廷排斥,想站稳脚跟格外不易,佘老太爷终究是条小鱼,确实不至于让据点冒险。

思至此,魅姬起身朝着门前走去,声音幽幽传来:

“最多三天,我便会转移他们离开,不会连累到你。红娘子,我知道你赞成少主主张,但仙宗终究是教主说了算。”

“而你……也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要痴心妄想,魔门正道多年恩怨,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嘎吱~

关门声响起,魅姬脚步逐渐远去。

红娘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雨幕半晌,骤然抬手将寒梅盆栽扫落在地。

………

莺歌槐月,芳菲已尽。

陆迟体魄恢复很快,因端阳郡主不放心,故在郡主府多住了几日,也趁机了解一番结丹知识。

修者自进入抱丹境那刻起,便能尝试结丹,但若想结出极品金丹,则需天时、地利、人和。

大乾修士遍地开花,致使金丹种类繁多,除去常见的下品、中品金丹,上品和极品金丹也有诸多分类。

比如玄清少阳金丹、紫霞少阴金丹、浩然正气金丹、太上忘情金丹,万象红尘金丹等等,皆属于极品金丹。

对于漫长的修炼道路而言,抱丹境只是修者脱离凡躯的开始。

但对于修者而言,却是奠定以后的基石。

比如太上忘情金丹,结出此丹后,将斩尽尘缘;但这只是修习太上忘情的开始,能否成就大道,还需看修者天分与后续努力。

金丹只是门槛。

可惜极品金丹可遇不可求,就算一切准备妥当,中途也不好把控。

许多修者最初都想修炼极品金丹,真正成功者寥寥无几,能结出上品金丹,已经是天赋卓绝。

“你的真气至阳至刚,很适合结玄清少阳金丹。”

元妙真身着雪色长裙,头戴莲花金冠,端坐石桌对面,将记载玄清少阳金丹的书籍推到陆迟面前。

郡主府的修炼书籍颇多,大都是端阳郡主带来。

陆迟翻阅两页,越看神色越怪:

“若想提高成功率,需服用阴阳灵草,阴阳灵草多生于荒渊内,百年难遇,市面上没有流通。”

对于高境修者而言,寿元得到增长,百年时光或许弹指一瞬。

但对于抱丹境修者而言,几乎是大半生的时间。

谁能蹉跎大半生就为了找棵灵草?

元妙真闻言,身体微微前倾,日光洒落脸颊,照的肌肤嫩的出水,杏眸清澈明亮:

“荒渊现在不能去。”

嗯?

陆迟好奇道:“荒渊今年不开门?”

元妙真轻声解释道:

“荒渊随时都行,但端阳说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此时不能冒险。”

陆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但确实已经无恙,便敲了敲旁边石凳:

“我已经康复,若真碰到妖魔,干个几宿不成问题,总住在郡主府不太合适。”

“哦。”

元妙真歪了歪头:“那你去找端阳说吧,我不能做主。”

“……”

陆迟总不好不辞而别,就朝着周围看了两眼: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见魏姑娘?”

“她去镇魔司查金蟾了。”

“喔…看来贵宗给出金蟾三蜕之法了。”

“给了。”

元妙真思索道:“师尊说按照正常法子,应是借助天地灵气、水脉之气、地精之气进行蜕变,又称古妖三变。”

陆迟对此不甚了解,但一听跟灵气有关,就知道此法漫长:

“太阴仙宗八成不会用这个办法。”

元妙真皱了皱鼻子:“师尊也这么觉得,恰逢魏怀瑾师兄在外历练,距离益州不远,所以特此让他过来瞧瞧。”

“……”

陆迟听姓就觉得不太一般:“魏?”

“魏怀瑾,雍王长子,剑宗大师兄,也是阿昭的亲兄长。”

“嚯……”

陆迟听着这堆名号,摇头道:“那我就更不能住在郡主府了。”

端阳郡主虽然嘴上骚话连篇,到底是黄花大姑娘,回头大舅哥过来,指不定以为他想怼自家妹妹,能有好脸才怪……

元妙真却道:“无妨,魏师兄性格耿直,但极为温和好客,况且,他目前尚在南疆,暂时过不来。”

陆迟稍稍放松,但考虑到不能久住,便问道:

“真真姑娘对炼丹颇有研究,能不能帮我挑选个丹炉?总不能一直借用昭昭姑娘的炉子。”

元妙真稍作思索,将益州地图铺展,白皙手指指向西边某条街巷:

“这是益州城修者坊市,虽然买不着上乘物件,但基础用材应有尽有,若想置办丹炉,应在此处。”

陆迟知道修者坊市,只是不会挑选丹炉,闻言起身:

“那即刻动身。”

元妙真抬起头,小脸微微有些窘迫:“可是…我不认路。”

嗯?

陆迟哑然失笑:“无妨,我知道路,跟着我走便是。”

“哦,好的。”

………

益州虽然临近边陲,但居住百姓不少,再加上时常有南疆百姓过来,为彰显大国气度,街道划分相当清晰。

修者坊市位于益州城西,跟普通市集仅一墙之隔。

正值市集,街上热闹非凡。

除去商铺摊贩,杂耍猴戏卖艺、看面算卦说书人扎堆,虽是下九流行当,但却是普通老百姓为数不多的生活乐趣。

只要天不下雨,必定人群熙攘。

想去修者坊市,就要先穿过这条街道。

元妙真亦步亦趋跟在陆迟身侧,见人多便悄悄扯住陆迟衣角,因相貌实在清丽出尘,引起颇多行人注目。

陆迟虽在此地生活半年,但多数时间都在捉妖,确实没好好逛过市集,眼下不免好奇打量,就见前方热闹不已。

街道宽敞整洁,前方街边围着一圈人,叫好声接连起伏:

“嘿…这把戏耍的真漂亮,跟真的似的!”

“真能上天宫偷桃儿?”

“哪有什么天宫……”

“……”

元妙真听着周围议论,稍稍踮脚探头,眼底有些好奇:

“这是…修者卖艺?”

只见人群中间中站着一老一小,那老汉手持麻绳,正对看客解说,言称自己儿子能上天宫偷仙桃。

陆迟见真真姑娘很感兴趣,就道:“民间把戏,你若喜欢就瞧瞧。”

元妙真着实好奇,拉着陆迟衣角朝着里面走,眼睛亮晶晶的:

“那就看一小会。”

只见老汉说完,便将手中麻绳抛向空中,那绳子竟笔直悬立,仿佛直通天庭,看不到绳索尽头。

旁边少年顺势攀绳而上,身影渐入云霄,逐渐消失在云层之中。

不消片刻,那绳索忽然摇颤,似有东西坠落,却是一颗水灵灵的仙桃,稳稳当当落到老汉手中。

周围看客不由惊奇。

“呀!”

就连元妙真都杏目圆瞪,下意识就要聚气于目,瞧瞧事情真相。

陆迟急忙抬手,遮住她的双眸:“戏法,看明白就没意思了。”

“也对哦。”

“……”

说话间,就见那老汉左手持桃,右手持钵,围着绕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吾儿为博大家一笑,不辞辛苦入天宫,消耗元气太多,求各位看官赏几个铜板儿,就当赏碗茶水喝喝。”

卖艺杂耍便是如此,看官觉得有趣儿,自然会掏点铜板出来。

况且那少年莫名失踪,看官心底就像猫抓痒痒,好奇的紧,哪会吝啬三瓜俩枣,纷纷掏钱丢入铜钵。

“窸窸窣窣~”

可就在这时,那绳索忽然剧烈摇颤,老汉顾不得收钱,急忙拽住绳索,面色焦急:

“不好,吾儿被天兵发现,若是绳索斩断,吾儿可就没命了……”

噗通~

话未说完,绳索骤然坠落,同时鲜血飞溅,夹杂着头颅、尸块,吓得人群尖叫出声,却又觉得离奇,硬是没人离去。

老汉痛哭流涕,将残尸装进木箱,朝着人群躬身拱手,深深鞠了一礼,才道:

“为诸君一戏,丧吾子,求诸君慈悲心肠,赏老汉几块铜板,好让吾儿入土为安,老汉在此拜谢。”

老汉面色悲恸,俨然丧子老父。

诸看官逐渐回神,纷纷掏出铜板丢入铜钹,有心善者还洒了几滴眼泪。

待铜板堆了半钵,那木箱中轻晃,竟爬出一人,却是方才被“天兵”砍死的少年,那少年对着众人一拜谢赏:

“感谢看官老爷们支持,地府见咱命不该绝,又给放了回来,今日博诸君一笑,愿诸君笑口常开。”

“……”

人群沉默一瞬,继而爆发雷鸣般掌声。

元妙真面露惊讶,摇摇陆迟衣角:“这是…障眼法吧。”

陆迟头次看民间戏法,但毕竟是修者,也看明白了一些门道:

“绳子通天是障眼法,箱子却是机关,那少年只需提前躲入即可。”

“真有意思。”

“坊间类似把戏很多,比如杀人种瓜、种梨、大卸八块等等,有机会都带你看看。”

“好呀。”

………

彼时。

临街茶楼,三楼窗前坐着位温润公子,身着蓝色锦袍,手持古书,边饮茶边研读,气质颇为清贵。

却是魏怀瑾。

魏怀瑾得知太阴仙宗在益州作祟,连夜从南疆赶来。

但是想到自家妹妹正在益州历练,便想看看历练成果,这才没有现身,想暗地瞧瞧。

魏怀瑾对面坐着位年轻少年,也是玉冠蓝袍,此时盯着窗外街巷看得津津有味。

魏怀瑾似有所感,朝着街巷瞟了一眼,面色平静:

“清流,江湖障眼法,对你来说就如此稀奇么?”

清流神色古怪,指向街边白衣:“大师兄,我只是觉得那女子眼熟,若没看错,这不是元师姐吗?”

魏怀瑾这才放下书籍,顺着所指看去。

熙攘长街边缘,少年玄衣黑发,身材高挑挺拔,似乎正在介绍戏法原理;而白衣少女面容绝丽,小心翼翼拉着少年衣角,犹如深山跑出的白兔,微微偏着脑袋,倾听灰狼蛊惑。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魏怀瑾蹙眉,继而微微一笑:“这可真是太好了。”

“大师兄何意?”

“剑宗门派大比,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便是元妙真师妹,若她沉迷情爱疏于修炼,那我稳赢。”

?!

清流觉得大师兄太过刚直,犹豫道:“可是掌教师伯想让师兄趁着年轻,找位优秀伴侣,日后同修秘法。”

“我没找吗?”

魏怀瑾拿起腰间长剑,面色严肃:“我的道侣,便是此剑,胜过天下万千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