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声名鹊起

“何莉莉，你倒是快点儿啊！再往前两步就到了！“走在前头的女生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腔，字正腔圆里裹着大碴子味儿，活像把身份证别在舌头上，一开口就暴露了籍贯。她风风火火地大步流星，回头见同伴还磨蹭，二话不说折返回来，一把拽住对方手腕就往前拖。

被拽着的南方姑娘踉踉跄跄地跟着，纤细的身板像片风中柳叶。巴掌大的小脸煞白，气若游丝地抗议：“慢、慢点儿...丫丫，我都三天没正经吃饭了，这会儿眼前直冒金星...“

东北姑娘李雅人如其声，骨架大气场足，偏生得凹凸有致。听雅字和“丫“同音，室友们便“丫丫、丫丫“地叫开了。她嘴上嫌弃着“你们南方人就是矫情“，脚步却诚实地放慢了：“你这个南方姑娘实在是太娇气了，你低血糖能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你闲学校食堂的饭不好吃，一顿就吃那么一点点，吃的还没倒得多，出来吃吧，你的胃又不好，外卖地摊上的油不好肉不好，你不是上吐就是下泄，大小姐是真难养活。“

何莉莉瘪着嘴小声嘟囔：“体质差异懂不懂，人和人的体质是不同的，我又没有你那么能吃...再说了，那些吃不完的又没有浪费，不是都丢到你的碗里了吗...“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啊？大点声儿！“李雅故意掏掏耳朵，见对方鼓着腮帮子装哑巴，突然一个箭步绕到何莉莉身前，蹲身、后仰、发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九十斤出头的南方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悬在了东北虎妞的背上。

何莉莉的体重还不到90斤，李雅背着她毫不费力，边走边调侃道：“你这胃简直是‘食品安全检测仪’，但凡食材不新鲜、油不干净，立马就能给你验出来。刚才那个夜市的东西都快被你试了个遍，结果没一样能吃的。正好我在网上看到前面还有个夜市，最近有个‘罐头塔’特别火，短视频上全是好评，说物美价廉、好吃不贵，走，带你去开开荤！”

突然被背起来的何莉莉不习惯地扭了两下，奈何低血糖让她浑身发软，只能闷闷地嘟囔：“罐头能有什么好吃的……”

李雅背着她继续往前走，两人正琢磨着罐头摊在哪儿，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

“爸爸！爸爸！走快点嘛！”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拽着中年男人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冲，“我今天要吃罐头塔的丹麦鱼罐头！还要配昨天那个意大利牛肉芝士通心粉罐头！快点儿快点儿，等妈妈回家，我们就得吃她做的难吃饭菜啦！”

中年大叔憋着笑，故意逗她：“哎哟，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敢说妈妈做饭难吃？我要打小报告！”他弯下腰，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威胁的表情，“——除非，今天的罐头钱你请客？”

小女孩一听，小鼻子气得一鼓一鼓的，但很快又扬起灿烂的笑脸，豪气地一挥手：“我请就我请！”可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抠门老爸！六块钱的罐头都要坑我零花钱？哼，我可知道你藏私房钱的地方，今天你坑我多少，回去我就从你的小金库里百倍讨回来！”

李雅和何莉莉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那对父女，顺着人潮向前走。

夜市前半段冷冷清清，摊贩稀稀拉拉，两人正犯嘀咕，拐角处却突然豁然开朗——乌泱泱的人群围着一座高耸的罐头塔，LED灯带流光溢彩，几乎把整条街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

中年大叔带着小姑娘灵活地钻进人群，熟练地挑拣起罐头。何莉莉拍拍李雅肩膀，示意放自己下来。

李雅眼睛发亮，兴奋地环顾四周：“嚯！整条街就这儿最热闹，看来是真来对地方了！”彩灯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神采飞扬。

何莉莉也被眼前的罐头塔震撼到，但嘴上仍不服软：“不就是罐头堆成山嘛，能有多好吃……”话音未落，肚子先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李雅瞥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难得没再调侃，搀着她挤到摊位前。

五光十色的罐头堆成小山，各国文字琳琅满目。两人瞬间挑花了眼，举着手机用翻译软件挨个扫描标签，像寻宝似的惊呼连连。

“你看这个！俄式罗宋汤罐头！”

“哇，德式沙丁鱼罐头居然用橄榄油腌的！”

就在何莉莉饿得眼前发黑时，两人终于选定战利品。帅气的老板热情地帮她们加热，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饼干、巧克力、面包片随便拿，算我请的。”说完又塞给她们两包精致的酸奶酪罐头，“非卖品，就送给漂亮顾客。”

被零食自助和彩虹屁双重暴击，何莉莉还没尝就彻底沦陷，信誓旦旦道：“就冲这服务，六块钱一个？就算吃进医院我都自认倒霉！”

自热罐头“嗤”地一声冒出热气，盖子掀开的瞬间，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俄式罗宋汤看似清汤寡水，勺子一捞却满是炖得酥烂的牛肉块；德式沙丁鱼浸润在金黄的橄榄油里，鱼肉雪白细腻，入口鲜甜回甘。

何莉莉眼睛一亮，顾不得烫就舀了满满一勺送进嘴里，顿时幸福得眯起眼睛：“天！这牛肉比食堂红烧肉还软烂！”李雅见状立刻递来烤得焦香的面包片：“快，蘸这个汤绝了！”

何莉莉吃得忘乎所以，风卷残云般扫光两个罐头，这才发现李雅一直托着腮帮子盯着自己。“你怎么不吃？”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沙丁鱼一点都不腥，配面包我能再吃三罐！”

李雅却心不在焉地“嗯嗯”应着，眼睛直往手机屏幕上瞟。突然闹铃响起，她猛地凑近何莉莉：“头晕吗？想吐吗？肚子疼吗？”

“啊？”何莉莉被问得发懵，“我挺好的啊？”

“完美！”李雅一拍大腿，“半小时没不良反应，说明这摊子干净又实惠！”她唰地站起来，“你守着座位，我去扫货！”

何莉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当成人肉检测仪了！可还没等她抗议，李雅已经扎进人群不见踪影。

她悻悻地环顾四周，发现邻座正是那对父女。小姑娘左手举着拉丝的芝士通心粉，右手抓着油汪汪的三文鱼罐头，吃得满脸酱汁还含混不清地嚷嚷：“爸爸！明天我们偷偷再来！”

暖黄的灯光下，何莉莉看着小女孩晃悠的羊角辫，悄悄在心里应和：明天，我们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