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妹

李侠薇暗暗又翻了个白眼，冲贺云清的父母乃至丈夫的。

都什么人啊。

陆珩嘛，她也认识，应该说新科状元这种身份的人，满京城不认识的人才是少数。

但李侠薇只是县主，又没有上朝的权利，所以对于这个人，只有“听说过”三个字了。

陆珩的名气是很不错的，刚中榜那会儿，京中还有人鼓吹他是裴景芝第二。

但因为二者之间差距实在太大，只传了一阵，就没人再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了。

李侠薇对此人印象不好不坏，这会儿反而彻底坏了下来。

后院妻妾相争，是正妻或者妾室的罪过吗？

当然不是。

妻妾相争的根本原因是当男人的既管不好下半身，又顾不好家中事。

为人正妻对妾室有敌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有敌意就代表错的是妾吗？

错的还是那个纳妾回来的男人啊。

“算了，真没意思。”

李侠薇转移话题，挽着燕娘的胳膊笑：“燕娘，我一见你就觉得亲近，你可别管我叫县主。就叫侠薇。”

她觑着燕娘的侧脸，看着她小巧的琼鼻和粉润的唇瓣，没好意思说的是，自个儿从小就喜欢长得美的。

不论男女，越美的她越喜欢。

燕娘掀帘往外看的时候，小脸莹白，指若削葱。那模样，李侠薇看一眼就爱上了。

她今日来云恩寺，还是听说了缘这位师傅上午会出场讲经说怪，专门赶来看美貌和尚的。

不成想美貌和尚还没见着，先见着个美貌娘子。

李侠薇的妹妹只有七八岁，家中行三。梳着双环髻，桃花粉的裙摆因小女孩活泼的动作而飞来飞去。

李三妹和李侠薇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不光眉眼相像，性子也像。

燕娘甫一进门，小姑娘就噔噔噔跑过来，似模似样地行礼：“娘子好，某是忠勇伯府……”

这一听就是跟着李侠薇学的礼节，小姑娘半点磕巴不打地打完招呼，又得意一笑。显然是练习了很久，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

燕娘眉间一松，也笑着和李三妹说了几句话。

李侠薇一手夹起三妹，在她抗议之前先说：“你燕姐姐身体不好，快让她歇一会儿。”

李三妹便挣扎着跳下来，又主动去抱绣凳，放在燕娘身前，殷勤道：“燕姐姐请坐。”

等燕娘坐好，她也靠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话：“燕姐姐，你今年几岁啦？”

“燕姐姐，你爱吃些什么？这里有些巨胜奴。”

“燕姐姐，甜水你要喝吗？不是蔗浆水哦，是蜂蜜～”

“燕姐姐，你和我二姐是好友吗？那咱俩也是好友了！”

……

像只小鸟一样，话又多又密。

燕娘挑着捡着回几句，又品尝了李三妹倾情推荐的巨胜奴。

软心的糕点，三股缠绕，咬开才知道里面的芯子调了味。

燕娘有些不确定：“是……胡椒？”

“答对了！”

李三妹很给面子地大声鼓掌。

燕娘只知道胡椒价比千金，比南方来的蔗浆水更加珍贵。

她想应该是很特殊的味道——比如这巨胜奴中微麻微辛的细碎黑色粉粒。

糕点应该不便宜，但燕娘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将自己盘中那点用完便不再伸手，温声说：“寺里开始讲了么？”

李家自有仆从在经场候着，传人去问，说是快了，已经有些客人陆续入座。

李侠薇眼前一亮，催道：“燕娘，三妹，咱们也快去吧。”

燕娘不知道她对那位传说中的貌美和尚了缘颇感兴趣，只以为李侠薇着急了。

她其实不太愿意动，厢房窗户开得巧。通风透气，房内温度适宜，十分合适浅眯一会儿。

但想着来都来了，出去看看也无妨。更何况客随主便，两位李家小姐都要出门，她一个人待在李家的厢房里，确实不太合适。

三人到时，经场上确实来了不少客人。

李侠薇早早定下位置，李家的小圆桌就在经场中心往外的第二排，离得很近。

小桌能坐满四人，她们三个宽松些坐开，丫鬟只留一人，是忠勇伯府的，负责端茶倒水，替人传话。

其余仆从们，只管出去集市玩。

燕娘正不着痕迹注意着场上来往的的人，李侠薇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她用气音说：“燕娘，你看。”

燕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距离经场中心最近的位置摆了短案，一位华服打扮的青年女子款款落座。

那胭脂色的裙摆上绣着百蝶穿花，大片刺绣依然显得轻盈如纱。再往上看，更是环珮璎珞叮当，珠翠满发堆叠。

两名打扇的婢女举止端庄秀美，低眉垂目，不乱看不乱听，别管经场上多么闹哄哄一片，也从不抬头凑热闹。瞧着竟比许多大家小姐更有仪态气度。

粉衣少年随侍在侧，素手拈梗，红艳艳的樱桃在酥酪里滚了一圈，又静悬几息，才用手盛在下方，送入华服女子之口。

另有一名青衣少年双手举案齐眉，跪坐在旁边，只等着女子吃完樱桃，吐核在案。托举案盘的手臂竟然一抖也不抖。

华服女子微掩红唇，打了声哈欠。

她挥手，招来掌事的和尚，命道：“了缘呢？还不出来？今日讲经开始吧。”

和尚在她面前，脊背也佝偻了几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立刻就去安排。

这么大的排场？

燕娘忍不住多看一眼，便收回视线。

兴许是哪位皇亲国戚。还是特别得宠的那种。

李侠薇小声说：“是华章大长公主殿下。”

她说罢，等着燕娘露出了然的表情。但没有。

燕娘眨着一双桃花眼，眼里全是清澈的茫然。

华章大长公主是……哪位啊？

这并不是燕娘不尊重皇亲国戚，实在是她自幼能平安长大已经实属不易，又哪里有时间打听这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燕娘根本不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又有哪位皇亲国戚是风云人物。

李侠薇忍不住问：“你不认识？”

燕娘老老实实回答：“不认识……”

“我应该认识吗？”

她试探性问。

李侠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