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锈的声带被青龙鳞刺穿时，西域驼铃正摇碎玉门关的残阳。
他试图警告那队波斯商人远离锈泉，喉间却只溢出铁锈色的血沫。商队头领的琉璃镜中，映出他脖颈上疯长的青鳞——那些本该护体的龙甲，此刻正如刀片倒插进气管。
“多美的哑剑。“头领掀开装满玄武玄铁的货箱，“圣火教出三百剑傀换你的喉骨。“
陈锈挥掌击飞货箱，箱中却跌出个南疆襁褓。婴儿心口钉着蓝蝶衣的银簪，腹部剑纹与他同频震颤。刹那间，噬金蛊的记忆汹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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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无相捏碎蛊王印那夜，蓝蝶衣在胎室刻下反咒。她将陈锈母亲的婚戒熔成银簪，刺入三百名孕妇的子宫：“待青龙哑，玄武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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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被狼嚎撕裂。陈锈转身看见赫连狰的冰棺横亘沙丘，棺中渗出玄武玄铁的黑潮，正将商队骆驼腐蚀成剑傀。他欲挥剑破棺，右眼的白虎玄铁突然冻结泪腺——冰晶刺入瞳孔的刹那，他窥见自己正将银簪刺入蓝蝶衣心脏！
“啊...！“
失声的怒吼震起沙暴。陈锈的青龙鳞逆卷全身，在沙幕中化作人形剑杵。当波斯商人的弯刀劈来时，他竟不躲不闪，任由刀刃斩入肩胛——金铁相击的轰鸣中，弯刀被鳞甲绞成铁屑，而伤口涌出的血正凝成《大拙剑谱》的缺失章句。
“原来血锈才是真剑诀...“商队头领突然撕开人皮面具，露出铁无相熔化的半张脸，“师兄当年若知...“
话未说完，陈锈的剑指已刺穿其咽喉。腐血溅在银簪上，婴儿突然睁开朱雀瞳：“哥哥，我疼...“
沙暴在此刻静止。陈锈的青龙鳞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玄武甲。他颤抖着抱起婴儿，发现襁褓内衬竟是自己幼时的哑奴服——领口处母亲绣的止啼符，正被圣火灼成灰烬。
“你...不是...“陈锈的指尖在婴儿脸上凝出冰霜。
地底传来的剑鸣给了答案。玉门关城墙轰然崩塌，三百具与他容貌相同的剑傀破土而出，每具心口都插着来自云梦泽的婚戒。最前列的剑傀缓缓抬头，被铁锈黏合的眼皮下，淌出蓝蝶衣的蛊血。
陈锈的脊骨剑突然暴长。在失去语言后的奇异清明中，他听见剑魄最原始的呐喊——那竟是母亲难产时的呻吟！剑锋贯穿首具剑傀时，无数记忆残片灌入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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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铁山庄最深处的产房，铁无相将四象玄铁钉入产妇四肢。陈青玄抱着初生的陈锈，将婚戒刺进妻子眉心：“麟儿，记住这声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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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锈斩灭最后一具剑傀时，婴儿的啼哭已变成阿史那莎的冷笑。他低头看见怀中的襁褓正在融化，露出里面青铜铸就的圣火祭坛模型——坛心囚着妹妹的右眼，瞳孔中映出皇城观星台的全貌。
“腊月初八...“陈锈的喉骨在鳞片摩擦中刻出沙哑剑鸣，“...大明宫要生锈了。“
夜风卷起沙砾，在他脚下拼出长安舆图。朱雀大街的位置钉着那根蓝蝶衣的银簪，簪头所指的兴庆宫地窖，正渗出与云梦泽同源的铁锈毒雾。
陈锈踏碎舆图时，玉门关烽燧突然同时燃起。火光中浮现的却不是狼烟，而是万千悬铁山庄亡魂。他们手执无锋剑，剑尖共同指向陈锈心口新生的玄武甲——那里嵌着的，正是母亲难产时遗落的半枚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