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也回不去了

沈映月缠完最后一圈绷带，荣瑾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她正欲起身，背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傅志恒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身后的矮凳上，白炽灯在他的镜片上投下两片冷光。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三厘米长的陈旧疤痕——那是契约芯片的植入痕迹，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伤口形状竟是「ERROR」代码的疤痕。

沈映月眨巴眨巴眼睛，她并不知道伤口的意义。

“轮到我了？”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三度。

伸手去摘他的眼镜，指尖刚碰到金属镜框，就被突然攥住手腕。傅志恒的掌心滚烫，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灼伤。

“轻点。“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垂，“我怕疼。“这句话说得极轻，监控探头的红灯在头顶规律闪烁，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暧昧的形状。

就在沈映月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耳内突然炸开熟悉的机械音：

「叮——」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治愈能力激活任务」

「当前治愈对象：4/4」

沈映月瞳孔骤缩，视网膜上突然浮出半透明的红色警告框：

【积分不足！】

【兑换初级治愈能力需500积分】

【当前余额：0积分】

傅志恒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他突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告诉我，蓝色晶核藏在哪里？“

沈映月呼吸一滞。余光里，她看到宋逸正警惕地望向这边，伊哲的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边缘。

没等她回答，傅志恒突然伸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抱起。

“你累了。“他提高音量，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理性，“需要休息。“

监控探头的红光在他们头顶闪烁。傅志恒大步走向卧室，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映月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破损的衣衫传来，心跳平稳得不像是在做这样出格的事。

卧室门被他的鞋尖轻轻踢开。下一秒，沈映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被轻轻抛在了榻榻米上，床垫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傅志恒的身影逆着光站在床边，镜片后的眼睛深不可测。

沈映月看着傅志恒镜片后锐利的目光，知道瞒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相信这个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

“我确实不是原来的沈映月。“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醒来时，脑海里多了一个系统界面。“

傅志恒的手指停在领口，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蓝色晶核可以兑换500积分，“她继续道，指尖无意识地在榻榻米上划着线，“我用100积分兑换了储物空间，所以能存放医疗物资。“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一盒止血凝胶凭空出现在掌心，又瞬间消失。

“剩下的积分...“她犹豫了一瞬，“可以用蓝色晶核兑换初级治愈能力。“

傅志恒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他缓缓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所以那些药品...“他声音低沉，“效果异常的好。“

不是疑问，而是确认。沈映月点了点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宋逸不放心地跟了过来。傅志恒迅速重新戴好眼镜，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但在转身前，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告诉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至少现在不要。至于晶核，我想你更需要它，随你处置吧。“

沈映月轻轻点头，调出系统界面。蓝色晶核从空间取出，并在她掌心泛起微光，随即化作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

【叮——】

【兑换成功】

【获得积分：500】

【初级治愈异能已激活】

【当前剩余积分：0】

微微眯起眼睛，将沈映月兑换积分的每一个细微操作尽收眼底。当蓝色晶核化作数据流消散时，傅志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他注意到沈映月兑换异能后指尖泛起的淡蓝色微光，那是初级治愈能力激活的标志性反应。

“嗯。“她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疲惫，“换好了。“

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沈映月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傅志恒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紧张和危险环境让她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她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向后倒去。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不知是傅志恒的，还是刚刚进门的宋逸的。

意识消散前，她似乎听到傅志恒对宋逸说了什么，然后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包裹着她，将她带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睡梦中沈映月回到了她的医院。

沈映月踉跄着撞进值班室，白大褂下摆扫落了门边挂钩上的值班表。折叠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像断线木偶般栽进泛黄的床垫。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刺鼻，天花板霉斑在视线里扭曲成漩涡。

她试图抬起右手摘口罩，却发现手指痉挛到无法弯曲。左胸传来钝痛，像是有人用钝器慢慢凿开肋骨。喉间的铁锈味越来越重，连吞咽都带着血腥气。

窗外暴雨拍打着生锈的空调外机，水滴从漏水的天花板管道坠落在搪瓷脸盆里。滴答，滴答。节奏渐渐和她的心跳同步。

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20:17，沈映月涣散的视线里，秒针像被粘住的昆虫般徒劳震颤。她想起第四台手术的患者还在等她，可眼皮重得像压了铅块。恍惚间听见护士小张遥远的呼喊，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最后清醒的刹那，她看见自己滑落的钢笔在值班簿上划出长长的蓝线。墨迹突然变成暗红色，整个房间开始旋转下陷。消毒水的气味被腐臭味取代，墙缝渗出黑色黏液时，她终于坠入了那个充满丧尸的新世界。

沈映月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她下意识抓住身下的床单，粗糙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并非值班室熟悉的蓝条纹床单。

“做噩梦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沈映月转头，看到宋逸正倚在墙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换洗过了，男人看起来清爽干练。

沈映月的视线缓缓扫过房间：斑驳的墙壁上挂着染血的绷带，窗外传来地下城特有的机械运转声。这一切都在提醒她，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值班室，那台未完成的手术，都永远回不去了。

“嗯”，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似乎睡了很久。”

宋逸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走到床边，递来一杯水，“你睡了两天了。”

沈映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水杯。水温透过杯壁传来，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就在她将水杯举到唇边时——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突然炸响，带着某种急促的、近乎暴力的频率。

“沈贱人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