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欲望

墨霄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安置狐女的地方，

墨霄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灯，推开房门，步伐轻缓地走向内室旁的一间小偏房。

海洛得知墨霄等人连夜赶回了悬海城，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在得到消息后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

不过等到海洛到达海神殿门口时，只看见了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以及马车上将自己蜷缩在一起的小狐女。

海洛有些摸不准墨霄对狐女的态度，就简单给狐女安排了一间房间。

墨霄站在偏房门口，心中始终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在拍卖会时，狐女那双遮掩在乱发下的惊惶眼眸，以及她蜷缩的身体，就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底，让墨霄心中涌现一股无名火！

墨霄知道，自己的买下狐女，这并非完全出于某种怜悯，

可能是对那场拍卖会的愤怒，又或者是对弱者命运不公的抗拒，又或许···是魔气悄然放大了某种欲望。

墨霄扪心自问，假如这不是一个狐女，自己真的会选择买下她吗？

想想就不可能，换个性别墨霄可能都懒得看上一眼，并且遮住灵漾的视线。

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

墨霄轻轻敲了敲门框，语气尽可能表现得平和：“我可以进来吗？”

屋内并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细微的呼吸声，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存在。

见狐女没有回应，墨霄推门而入，

借着水晶灯的光芒，墨霄看到了蜷缩在床角的狐女。

她依旧裹着灵漾给的那件宽大披风，身体微微颤抖，乱糟糟的棕色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而恐惧的眼睛，紧紧盯着墨霄，似乎是害怕这个半夜闯进自己房间的男孩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墨霄见如应激小猫般的狐女，刚想安慰

狐女的身体猛地一缩，像是被声音惊到了，

她的反应让墨霄心头一紧，他停下脚步，刻意放缓了语气：“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狐女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滑落的棕发遮住了她的双眼。

墨霄不知所措地挠挠头，明明在拍卖会的时候，狐女已经不那么抵触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我在她面前展露魔气，把她吓到了？”

似乎是想到了缘由，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可能有些太过突兀了。

墨霄在距离床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将水晶灯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柔和黯淡的光芒洒满房间，驱散了些许阴冷的气氛。

“我叫墨霄。”墨霄试着打破沉默，声音尽量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狐女依旧沉默，身体却微微放松了一些，

过了片刻，她低声呢喃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有名字···”

狐女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是不敢说，在狐女被卖到拍卖会的那一刻，她的从前便已经被剥夺了，

名字什么的，在狐女的认知中，这是需要自己的主人赐予的。

“没有名字？”墨霄重复了一遍，没有多问：“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怎么样？”

狐女怯生生地点点小脑袋，没有拒绝，

墨霄沉思一会儿，看着狐女棕色的头发，心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一股恶趣味油然而生

“娜娜！怎么样，以后你就叫娜娜！”

墨霄贱兮兮地说道，期待地看向狐女，

狐女默默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气氛和缓，墨霄又靠近了一点，

注意到娜娜的手指紧紧攥着披风的边缘，

墨霄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戒备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毕竟，

她在拍卖会中经历了太多屈辱与恐惧，

而自己，作为那个将她“买下”的人，在她眼中恐怕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吧？

墨霄自嘲着笑了笑，本来自己的动机就不是那么纯粹，现在居然还因为感到‘被误会’，有些委屈···

给狐女起“娜娜”这个名字难道是因为好听？

啊呸！人渣！！！

墨霄在心中狠狠地谴责，而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距离娜娜稍远的地方，刻意保持距离以免让她更加不安。

墨霄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式来缓和气氛

“娜娜，你饿不饿？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甜汤和海鲜粥，味道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墨霄不知道海洛有没有给娜娜准备吃的，

海洛：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位小姐看都不敢看我一下，问什么都不回答···我也不知道她要不要吃东西···

听到“吃的”，娜娜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藏在头发下的眼眸偷偷抬起来，飞快地瞥了墨霄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墨霄捕捉到这一瞬的反应，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我让人把吃的送进来，放在桌上，你想吃的时候就自己拿，好不好？”

墨霄温柔地说道，随后站起身，走到门边，对外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贝粥，以及一盏清甜的椰奶，

侍女将托盘放在桌上，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墨霄回到椅子上坐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喏，东西在那儿，你随时可以吃。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你想休息就休息，想吃就吃，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也没关系。”

娜娜的目光在食物上停留了几秒，喉咙微微动了动，显然是饿了。

墨霄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娜娜，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拍卖会上的场景。

那些贪婪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笑声，还有娜娜被锁在笼子里时那无助的模样……墨霄的拳头不自觉握紧，瞳孔深处闪过一抹猩红的光芒。

混杂着九种声线的恶魔低语在心底响起

“这就是人类，虚伪、贪婪、残忍。你买下她，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你为什么总是要否定内心那个真正的你？！”

“闭嘴！”墨霄在心中怒斥，强行压下那股开始挑动自己神经的魔气。

他知道，这些恶魔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他的心智，放大他的负面情绪，

只不过之前随意控制魔气的经历让墨霄放松了警惕，短暂忽略了魔气的恐怖。

被吼了之后，恶魔们立刻便消停了，

改变了计划的恶魔们此刻也没想着继续蛊惑墨霄，偶尔逗逗小宠物玩玩就行了，可别又给弄应激了~

墨霄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娜娜身上，语气更加柔和：“娜娜，我可以保证，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娜娜的身体微微一颤，她慢慢抬起头，透过乱发看向墨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您……为什么要买下我？”

这个问题让墨霄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买下娜娜，是出于怜悯吗？还是因为拍卖会上雪临那张丑陋嘴脸激起的怒火？还是欲望？

沉默了片刻，墨霄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不想让你被那些人带走。拍卖会上的那些人，他们不把你当人看，我只是看不下去，就打算···”

娜娜的眼睛微微睁大，墨霄看着这双清澈的双眼，有些编不下去了。

娜娜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可您……还是买了我……”

这话像是一把刀，直直刺进墨霄心底，撕碎了墨霄的伪装。

墨霄苦笑了一声，揉了揉眉心，为了保持住自己自认为的道德约束，索性摆了

“是，我买了你，但我没想让你当奴隶，也没想强迫你做什么事情，你现在是自由的。”

“自由？”娜娜的声音带上一丝颤抖“我……能去哪儿？我已经没有家了···”

闻言，墨霄的心猛地一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娜娜的遭遇。她并非单纯的拍卖品，而是早已被剥夺了一切依靠的可怜人。

墨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果然啊~我还是太单纯了···居然连小女孩都骗不了啊~”墨霄在心中无奈说道，

站起身，拍了拍手，准备离开

“好了，你先吃着吧，有什么需要就叫外面的侍女，她们会帮你的。”

看着想要逃走的墨霄，娜娜点点头，低声说道：“谢谢您···主人···。”

听到娜娜叫自己主人，墨霄愣了一下，

随即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用叫我主人，我听着有些别扭，以后便叫我公子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并轻轻带上了门。

“好的~公子。”

门外，

墨霄站在走廊上，仰头看着夜空，心中却并不平静，

娜娜的质疑让他感到无奈，墨霄心中一直都想着做个高尚的人，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但依旧打心底认为自己可以是。

但很显然，哪怕没有恶魔的影响，墨霄依旧做不到，只能催眠般的告诉自己“我和那些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