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家子弟?杀,杀的就是世家子弟!

何澄那声“就地格杀”的厉喝犹在耳畔。

何氏兄弟已然默契出手!

动作迅捷如电,法诀信手拈来。

何晏脚踏罡步,手掐子午诀,口中清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淡金色光晕瞬间覆体,宛如金甲神人。

(金光咒为道家八大神咒之一。

并不是龙虎山独有哦!)

何澄则并指疾点,目露凶光,咒言疾吐:

“五方雷神,敕令随行!破邪!”

刺目白炽的雷光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气息直劈周庄!

“道长小心!”

石锁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捕快们也被沉重灵压压得匍匐在地,抬不起头,

场中,周庄面对法术夹击,

心中警铃大作!

他空有境界,却缺精妙术法!

唯一能用的三昧真火,是压箱底的东西。

眼下若是一交手便露了出来。

岂不是坐等黔驴技穷、猛虎扑食之际?

如今周庄所能用的唯有本能与搏命之志!

雷光瞬息即至!

他瞳孔骤缩,真气转瞬充盈四肢百骸。

凭借无数次生死磨砺出的直觉。

身体猛地一个狼狈却有效的侧滚!

“轰隆!”

雷光擦身而过。

炸开焦坑,土石飞溅。

惊得衙役又是一阵惊呼。

可不等周庄喘息。

何晏已借着金光护体欺身近前。

金光包裹的拳头带着呼啸罡风,直捣周庄心窝!

势大力沉!

周庄促间运气凝于双臂,交叉格挡!

“嘭!”

一声闷响!

巨力传来,周庄闷哼一声,口鼻溢血。

踉跄后退数步,双臂剧痛,气血翻腾!

金光咒加持下的力量,让他吃了个大亏。

何澄见状冷笑,手中法诀再变。

第二道更粗的雷光已在指尖凝聚!

何晏配合默契,一身金光随之欺身而上。

石锁绝望闭眼。

生死一线!

周庄眼中厉芒爆射!

不再犹豫!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将心神沉入绛宫玄关,引动那一点本源!

“焚!”

一声低吼!

一股纯粹炽热的无形真火之力。

外放焚敌,瞬间自他口鼻之中喷薄而出!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

已然欺身而上的何晏依仗那层看似坚不可摧的淡金色护体神光,丝毫没有将此火放在眼中,竟如当初周庄一般莽撞,直接撞进火中。

只听刺啦一声。

发出刺耳的消融之声,如油膏贴烙铁。

金光瞬间黯淡溃散!

何晏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惊愕!

他感觉周身的护体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一股灼痛自四肢传来!

机会!

就在金光破碎、何晏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失守的刹那!

周庄动了!

他止住口中宣泄喷涌的真火,不再后退。

反而借着刚才格挡的余势,足尖点地,腰马合一。

身形如绷紧的弓弦猛然弹射而回!

右拳聚起磅礴真气,带起烈烈破风之声。

快!准!狠!

如同毒蛇出洞。

这毫无花哨地一拳,结结实实轰在何晏因惊愕而空门大开的心口正中!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呃啊——!”

何晏双眼暴突,口中鲜血狂喷。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土墙上,软软滑落。

胸口塌陷得不成样子,眼看是不活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旁边的何澄甚至没完全反应过来。

第二道雷光刚刚成型!

他脸上的冷笑甚至还未完全褪去。

就看到了兄长被一拳轰飞的惨状!

惊骇瞬间占据了他的瞳孔!

“兄长?!小畜生找死!”

何澄目眦欲裂,惊怒交加。

手中即将成型的雷光下意识直射向周庄!

然而,周庄击杀何晏后,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他仿佛早已算准了何澄的反应。

真火再度喷薄,狠狠撞上狰狞雷弧。

雷光转瞬被消融,如积雪遇见了沸油。

狂暴真火倒灌,直逼何澄面门。

甚至燎着了垂于两鬓的发丝。

使得他眼前一片烟熏火燎,眼冒金星。

周庄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脚下一蹬,身影如同鬼魅般贴地急掠,瞬间便已欺近何澄身侧,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

何澄只觉此火非凡火,难以扑灭。

眼瞅他脑袋都要被烧着了,此刻当然也顾不得什么兄长的性命了,保住自己要紧,可他刚想着先退走再做打算,一股恶风已至身侧!

他大骇,仓促间想激发护身灵光,却已太迟!

周庄左手如铁钳般闪电探出。

精准无比地扣住了何澄掐诀引雷的右手手腕!

蕴含狂暴真气的手指猛地一捏!

“啊!”

何澄手腕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凝聚的雷光瞬间失控溃散!

与此同时,周庄的右肘如同攻城重锤。

带着全身的真气。

毫无保留地、狠狠地撞在何澄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

“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何澄的脑袋猛地向侧方歪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他眼中的惊骇、愤怒瞬间凝固,随即神采飞速消散,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瘫倒在地,七窍缓缓流出黑红血液,再无生息。

风,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死寂。

王家坳村口,只剩下周庄剧烈喘息的身影。

他脸色苍白,双臂微微颤抖。

两次倾力催动三昧真火。

加上瞬间爆发格杀两人。

这对他体内炁的消耗也不小。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坳口不远处,何晏胸骨尽碎,气绝身亡。

而他脚下:

何澄太阳穴凹陷,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嘶……”

钱彪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那两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

又看看场中那道年轻却煞气凛然的身影。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周小道长……

好狠辣果决的手段!好精准致命的搏杀!

不过旋即,他便是一阵头皮发麻:

两位何氏子弟死在他身边……

这就算不是他杀的,也难免被何氏迁怒。

他双目怔怔失神,口中呢喃着:

“完了,完了,全完了……”

几个衙役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在另一边,周庄身后,石锁还在呆呆地看着。

这憨厚小子嘴巴张得老大。

刚才的绝望还残留在脸上,

此刻已被巨大的震撼和茫然取代。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压过了之前燎起的焦糊。

周庄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臂,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钱彪和一众噤若寒蝉的衙役,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现在,我等可以进村了么?”

钱彪浑身一激灵,哪还敢有半分阻拦?

他连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能……能!道长请!道长请!”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些衙役如梦初醒,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让开道路,甚至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怕挡了这位煞星的路。

周庄不再多言,迈步向死寂的王家坳内走去。

石锁连忙跟上。

钱彪犹豫了一下。

也硬着头皮,带着几个胆大的衙役紧随其后。

村中景象,比村口更显凄凉。

房屋破败,了无生气。

当一行人踏入村中空地时。

几扇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小心推开。

露出几张惊恐万状、面黄肌瘦的脸。

村民先是看到了身着公服的衙役。

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恐惧。

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就要缩回去。

“老铁叔!火哥!是俺!石锁!”

石锁见状,连忙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哽咽:

“俺回来了!俺把隐仙观的道长请来了!”

村民们动作一滞,

这才看清石锁,

以及他身前那位穿着不大合适道袍的年轻身影。

恐惧并未完全消散。

但看到熟悉的后生。

又听到“隐仙观”三个字。

他们眼中的绝望总算是被一丝微弱的光亮所取代。

这时,一位拄着枣木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两个后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从一间稍大的土屋里走了出来,正是王家坳的老族长,王老根。

他浑浊的老眼先是扫过钱彪等衙役。

眉头紧锁,满是警惕和无奈。

可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周庄身上时。

那丝警惕变成了……浅浅的失望?

只是这一抹神色闪而过。

旋即被他布满皱纹的愁苦表情掩盖。

“石锁娃子……”

王老根声音沙哑干涩。

目光却越过石锁,落在周庄身上:

“这位…小道长是……?”

问虽是如此问,但他心中已有猜测:

早听闻乌角子老神仙坐下有一位小弟子。

“老族长!

这位是隐仙观的周庄道长。

老神仙的弟子!

是俺翻山越岭请来的活神仙!”

石锁连忙上前一步,挺起胸膛。

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周庄的无限崇敬:

“钱捕头他们都看见了!

道长法力无边,刚才在外面……呃……”

他想起何氏兄弟的死状,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

只是用力点头:

“反正是大本事!一定能除掉那妖怪!”

“隐仙观……周庄道长……”

王老根喃喃重复着,眼中的失望之色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掩饰,他费力地拄着拐杖,对着周庄深深作揖,“老朽王老根,见过道长。多谢道长不辞辛劳,赶来搭救。”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带着期盼,望向周庄身后,“敢问道长…尊师乌角子老神仙……他老人家…可一同来了?”

周庄看着老族长眼中那点强撑的期盼,心中了然。

他垂首,有些悲切地开口:

“家师已于十七日前,尸解超脱,得入轮回了。”

“啊?!”王老根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若非旁边后生眼疾手快搀扶,几乎就要摔倒。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绝望,老泪瞬间纵横:“老神仙……老神仙他……轮回去了?当真是天不佑我王家坳啊!”

说罢,他一阵恍惚。

旋即又垂首落泪,竟直接挣脱搀扶。

颤巍巍地朝着隐仙观的方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地上的尘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瞬间青紫一片。

“老族长!”周庄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想扶起他。

王老根却摆摆手,

抬起满是泪水和尘土的脸,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

“道长莫拦!

当年霍山大疫,饿殍遍野。

是乌角子老神仙他老人家开仓施粥。

这才救活了我们这一村的老弱妇孺!

这救命之恩,老朽……老朽和全村人……

永世不忘!

这三个头,是老朽替王家坳列祖列宗、替全村活下来的人,给老神仙磕的!”他字字千钧字字泣血,带着最朴素的感恩和最深的绝望。

周围的村民闻言,也纷纷面露悲戚。

不少老人和妇人低声啜泣起来。

显然都记得当年的恩情。

周庄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那沉甸甸的过往,心中也是掀起波澜:那次大疫估摸着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了,他当时年岁尚小,虽有心助师父一臂之力,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实在有力不逮,因此被老道士留在观中,并未下山,自然也没见过当时霍山脚下的人间惨状。

可师父的过往善举,于他而言是道,是修行。

也是周庄值得借鉴的路。

他扶起老族长,语气平静地岔开了话题:

“老族长,感念在心即可。

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村中之祸。”

提到妖物,王老根脸色更灰败。

他指着村中一座被厚重青石板压住、缝隙糊泥的水井:

“道长……这……这妖孽能顺着地下相连的水脉穿行!

我们封了全村的井口…可…可没用啊!”

他声音发颤,

“这四天…每天都…都死了一个人!”

周庄默然,不再多问。

他示意王老根带路。

领着众人走遍了村中每一处被封的水井。

大部分井口封得严实。

可有几处院落情况明显不同——

压井的青石板碎裂开来。

大小石块散落在井台周围。

碎石上沾着湿滑的粘液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每当走到这几处,随行村民皆面露恐惧。

瑟缩着不敢靠近。

周庄蹲下身,指尖拂过一块碎裂石板边缘明显的爪印状裂痕和湿滑粘液,眼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