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触发了什么记忆?

苍雪的屋子四面僻静,寻常也难有人过来。只有大师兄天璇和苍黄二人的宿舍在苍字辈的宿舍中靠着这边,但是中间隔着一片梅林,他们即便在舍中也未必就能听到声音。

苍雪忍痛连忙叫小包:“快去叫大师兄!快去叫大师兄!”

小包吓得连滚带爬,一溜烟去了。

那几个家丁没有想到老爷过来是要闹出人命,也任由药童去通风报信,也不敢阻拦。

张冥一一刀刺向晚照,但他的听觉格外灵敏,一个转身便滑了出去,但那刀刃也就离晚照不过寸许的距离。苍雪见状强忍左肩伤口的痛楚,拔出慈悲剑便向张冥一的后背刺去。她不想杀他,不过想是引他反身自卫。

张冥一听到剑声,转身避开,手里的短刀又向苍雪刺过来。

苍雪忽然眼中杀意大盛,双目发红。

她大喝一声,身形挫动,用剑往张冥一手腕上点来。她的虽然速度快,但是劲道还是太小,张冥一抱了必死的心,虽然被逼得连连后退,但抓着刀的手却一点不肯松。

苍雪此时竟然连命也不要了,索性扔掉手里的慈悲剑,双掌一翻,空手入白刃,探手擒住张民拿刀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牙齿的力道是何其大,张冥一疼得龇牙咧嘴,拼命要甩,但苍雪杀红了双眼,仿佛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只狠狠地咬住张冥一不松口。

张冥一手腕剧痛,情急之下,另一只手狠命往她天灵盖上拍去。

所幸他只是一介平民,并没有武功内力,不然非一掌拍死她不可。

苍雪她本来身子就弱,每日要服药,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伤?此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已经向外面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连吐几口鲜血,昏了过去。

晚照见状大哭:“雪儿!雪儿!”

那几个家丁眼看要闹出人命,竟然一哄而散,一溜烟地跑了。

就在此时,两道青光从一旁闪现,那剑锋又冷又狠,直接在张冥一的手臂上划开几道大口子。晚照什么也分辨不清,只听见一阵风声似的出招声,不过几招时间,只听见张冥一终于“哎哟”一声,手里的刀终于掉了下来。

来不及反应,一把剑锋已经抵在了张冥一的咽喉。

一个声音冷冷地道:“寒山书院,岂是你来撒野的地方!”

张冥一定睛一看,原来那两道青光不是出自两个人之手,而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左右手同时持剑划出来的剑光。

这少年眉宇冰冷,面若寒霜,正冷冷地看着他。而这他白衣白袍,却是一副寒山医师的模样。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身淡黄色的衣袍,是一名器师。他在一旁也学舌道:“寒山书院,岂是你来撒野的地方!”

后面的小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苍雪昏倒在地上,连忙哭道:“大师兄!苍黄!你们快救救我们姑娘!”

晚照早已扑在苍雪身边,不知她是死是活,不由得万念俱灰,也跟着哭了起来。

那年纪小一些的少年正是唤做苍黄的,他连忙跑过去看了看苍雪的伤势,又把了脉息,道:“你们别哭了,她还活着。”

那边早已有人报给了护卫队,温夜带着一队护卫也跟着赶了过来。

眼见没有希望脱身,此时张冥一已是一心求死,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带人上山换心,寒山为何不出一声带走我来换心的人藏在这里?我大儿子死得早,如今我们夫妻二人只剩这一个儿子,我们千辛万苦,耗尽千金来寒山,却草草了事,却换来无力回天四个字,哈哈哈哈,好得很好啊!哈哈哈哈!”笑到最后,笑声变成了哭声,在山谷里回荡起伏。

最后竟自己一撞,撞在大师兄的剑锋上,就此死了。

天璇不想竟有这样的变化,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收起佩剑,上去看了看苍雪的伤势,道:“还好。”

晚照哭道:“雪儿会不会死?”

天璇道:“不会。”

随后天璇将苍雪轻轻抱起,对苍黄道:“十三,你随我一起送苍雪去治伤。”说完轻轻瞟了地上的晚照一眼,和苍黄往书院的主殿那边去了。

温夜走上前来,依然满身酒气,只是手掌按在晚照的肩膀上:“若你随我学了武,做了寒山护卫,今后苍雪便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晚照拿起手擦了一把脸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鼻涕和眼泪,向温夜跪着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晚照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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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苍雪仿佛听到有人在低声叫她的名字。

苍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那呼唤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汇集成一个女人的声音,长长地叹息一声:“苍雪,永夜将至,你须将世人带离永夜。”

又是那个声音。仿佛是电子声,又仿佛是人声。

苍雪知道这里关于永夜的传言,那是一个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

传说中整个世界在某一天将要进入极夜,太阳永远不会再升起,地表万物冰封,不会再有生命。她看过史书,史书上记载前朝世上为了永夜做过万全的准备,不仅准备过大量物资,还修建过无数地下密道和避难所,可是到了传说中的那一天,永夜始终没有来。

后来世上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永夜还是会来,一派认为永夜是无稽之谈的传说,无非是浪费国力。

寒山书院曾经一直是坚定的永夜派,但随着院长的战死,书院力量被削弱,雪境国皇室否认永夜,蜜合国内乱,因此永夜将至的声音便渐渐微弱了下去。

“你是谁?永夜真的会来?”苍雪大声追问,以往都没有人回答,但这一次却不同。

那声音停了一阵,终于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我。这一切,你的飞船上都有记载。”

“我的飞船?什么飞船?”苍雪想要继续问,却发现梦中自己发不出声音。在挣扎中,她渐渐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此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你说苍雪她想起来了?”说话的是一个低沉的女声,竟然是诗页院长的声音。

我想起什么来了?这莫非又是另外一个梦?

苍雪觉得肩膀和后脑勺都是火辣辣地疼,她勉强睁了睁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回春堂的一间病房中。房间四周挂着白色的帷幔,这样外面的光线射进来不至于太刺眼。

房间门口挂着半旧软绸,那边房间里几个人影绰绰,而诗页院长的声音仿佛就是从那里传来。

她想起来了,自己和那发疯的男子缠斗,后来便晕了过去。却不知晚照如何了?他还活着吗?莫不是已经被杀死了?

想到这里,她唇瓣翕动,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却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是,属下是觉得苍雪她想起来了。我见到那时她的眼神和平日里不一样,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竟然是温夜长老的声音。

那个人?

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