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戚若锦站在前方,姜冉与姜念分别站于后方两侧朝坐在前方高位上的人屈身行礼。
“丞相夫人来了。”谢容笑着看向底下的人,“快免礼。”
“谢陛下。”
戚若锦走到姜尚身旁位置坐下,此次宫宴陛下特许所有家眷皆可位于席上。
“朕许久未见老师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谢容看着姜冉,俨然是一个慈父的样子,“面上怎覆着薄纱,可是身子不适?”
姜尚笑呵呵的朝谢容拱手,“难得陛下还记得小女,我家这大女儿自小就身子骨弱,前几日不知为何又突然起了疹子,这脸上也覆上了,适才以薄纱遮面。”
姜尚说得诚恳,大家似乎也信了这说辞。
皇帝点了点头,“既是如此,贤侄女也不必勉强,若是身子有何不适,宣御医瞧瞧。”
“多谢陛下。”
很快这话头便揭过去了。
“今日大家不必拘谨,朕许久未与众爱卿痛饮,今日便敞开了喝,没有君臣之说。”谢容率先拿起面前的金盏一饮而尽。
“丞相如今也是风光无限呢,两个女儿都出落的如此标志,不知丞相可有替小姐们留意留意。”
姜尚看向说话的人,面上依旧带笑,“太尉,我这做父亲的心疼得紧,这事情着急不得。”
姜冉拿起面前的酒饮了一杯,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
“南枝,我已许久未见你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半大孩童,现在竟长得这么高了。”皇后坐在亭间眉眼含笑的看着姜冉,随即又升起一抹忧色,“听你母亲说你生了场大病,平日都出不得门,最近怎又起了疹子,如今身子可好多了?”
姜冉愣了一瞬,思绪似乎被什么带走,“南枝”......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
但很快姜冉就回过神,“劳娘娘挂心,臣女身子已经大好。”
“那就好。”皇后拿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本宫没有女儿,幼时丞相还时常将你带进宫,本宫也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将你当作女儿看待,那时你与序儿总是在一起玩耍。”
说着说着,皇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与序儿也许久未见了,今日宴席上也没机会说话,你们年纪也相仿,不如......”
“娘娘。”姜冉语气含羞。
皇后见状也不再开口打趣,“好了好了,今日聊得多了,改日再来陪本宫说说话,快回你母亲身边吧。”
姜冉起身,笑着屈了屈身。
皇后走远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
“小姐,出事了。”一个看去年纪不大,梳着垂挂髻的女子站在姜冉身旁低声说着。
听身边人说完,姜冉眉头紧蹙,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意,那漆黑的瞳孔似是要将什么吞没一般。
“马车与马匹都已备好。”女子深知这件事情对姜冉的重要性,站在旁边说道。
“你去宫门外牵好马匹等我。”姜冉看了眼周围都在交谈的人群,唤了个丫鬟过来,“我身子有些不适,皇后娘娘替我备了车辇,到时丞相夫人问起,你就说我已回府。”说完从头上随手拿了支玉簪放到丫鬟手中。
若不是在宫中怕引人注意,早就自行离开了,何必如此。
丫鬟接过玉簪,笑着应下了。
......
遣散车夫后,姜冉小跑至马匹处,心中焦急的情绪将她重重包裹,好似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浓重的情绪已很久未曾出现。
刚刚的女子已换了发髻,只简单的绑了马尾。兰芷见后并未开口说些什么,自从跟了小姐后,自己未曾见过自家主子这种样子。
姜冉翻身上马,拿起缰绳快速驱马向前。
“人呢?”姜冉下马后看到面前黑黢黢的屋舍,若非有火把照着,这面前的物件只怕是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我问她们人呢?”姜冉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愠怒,眼睛却未从面前的屋舍移开。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宜苏将剑放在脚边,拱手朝姜冉单腿跪下。
平日里接触姜冉都让他们唤自己“小姐”,但每次出了差错时,姜冉身上的寒意都似乎要将他们吞没,“小姐”自然也是叫不出口了。
“谁?”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从旁边的草丛里传来,姜冉面色冰冷的看了过去,杀意尽起。
兰芷拿起剑朝声音处走去,剑身反出一道冷冽的光芒。
隐隐有呜咽的哭声传来,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尤为刺耳。
“小姐。”兰芷的剑还未收回,脸上出现了一抹异色,“是清姑娘的弟弟。”
兰芷侧了侧身,好让姜冉能看清那孩子的模样。
“桐昭。”姜冉神色渐渐缓和,看向那男童。
“姜姐姐,是你吗?”桐昭略带哽咽的开口,看了看眼前持剑的女子,瑟缩了一下。
姜冉看向持剑的女子,抬头示意,“兰芷,将剑放下。”
桐昭看那女子收了剑,扒开草丛朝姜冉跑去。
“你们先去查看。”姜冉看了眼跪着的男子,“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宜苏拿起剑朝烧毁的屋舍走去。
姜冉把那男童牵到一旁,将面纱取下,眉眼含笑地望着他,“吓坏了吧,姜姐姐在这,不怕了。”姜冉轻柔地摸了摸男童发梢。
她不敢开口询问,害怕这孩子回想起那不好的事情,但她又不得不开口,因为大火好像将一切都吞噬了,只留下那被烧的焦黑的屋舍于这寂静夜色中。
中秋的夜,月亮格外的亮。月光泻下来,把空旷的野地照得如同白昼,却又比白昼多了几分凄清。
这烧黑的屋舍,静静地立在月光下,与周围村庄的欢庆格格不入,突兀地烙在空地上,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
姜冉看着屋舍,眸色晦暗不明。
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良久,她开口,“能告诉姜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中秋团圆夜,这屋舍竟成了埋尸之地。长女不知所踪,独留下一位六岁的孩童。
不远处的村中吵闹声也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