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生变故

钮岳市南区普惠特街，街道两旁停着各色各样的小车，形成两条长龙。

它们多半是当地帮会偷来的，停在这里，然后一直滞销，成了僵尸车。

从雪佛兰到通用，从福特到日产，从别克到现代，全是中低档小车，车体上喷涂着各种涂鸦，跟街两边墙上的那些“艺术画”一样，非常符合这条街的气质。

右边长龙里停着一辆福特E250厢式货车，里面有五人，坐在车厢底板上。

寸头白人男伊诺、黑大个博卡、拉丁姐丹妮拉、卷毛男雷蒙围着曾泰，和车厢底板上一张地图。

曾泰指着地图说：“爱诺力公司钮岳中区的仓库，在下午十三点三十分，也就是四十分钟后会驶出一辆押运车，里面有二十支卡帕西斯特效药。

押运车驾驶室有一个司机，一个副司机和一个押运员。车厢里没人。”

伊诺不敢置信：“车厢里没人？”

“是的。据说是爱诺力公司高层，担心有人在车厢里把特效药调包。”

四人耸耸肩，不再出声。

“有两辆GMC Yukon一前一后护卫，每辆车各有五名武装保镖，跟司机和押运员一样，都是隶属于爱诺力公司安保部。

他们从伍兹大街出发，走过育空河街和达卡大街，从惠灵顿街转入普惠特街，再穿过六号桥，拐上十九号公路，直奔杜特夫机场。

在那里特效药被装上飞机，飞往海外。”

曾泰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我们就在普惠特街动手。我在惠灵顿北街口的一辆汽车上安装了炸药，也在六号桥旁边停了一辆旧货车，也安装了炸药。

两处一炸，堵住援军，为我们争取二十七分钟。

我们必须在二十七分钟之内完成任务...”

曾泰扫了一眼四人，继续说。

“我们不要掉以轻心。

爱诺力公司安保部的司机、押运员和武装保镖，都是从米国海军陆战队、空降师和山地师招录的老兵。

按照惯例，这次出任务的队长和副队长，可能是海豹突击队、三角洲或绿色贝雷帽的精英。

此外，他们装备的都是军用突击步枪，我们进攻时一定要记住，街边这两排汽车能挡住他们的视线，但是挡不住他们的子弹。”

伊诺眼睛微微一缩，“军用突击步枪？那肯定使用的是增强性能钢芯子弹。

普通的汽车，除了车头发动机部分勉强能挡住子弹，其余的地方基本上一枪就打穿。

大家一定要小心。”

雷蒙憨憨地问：“多穿一件防弹衣也不行吗？”

伊诺白了他一眼，“在军用突击步枪面前，防弹衣只能防止跳弹，正面打中，都不用送医院了。”

雷蒙瓮声道：“我们这样子，也去不得医院。”

曾泰在地图上敲了敲，发出咣咣声。

“四位，一旦开枪，想反悔就来不及了。现在反悔却来得及。

要反悔，现在就可以走。”

四人都没有出声。

“好，我再重复一遍大家的位置和任务...”

讲完后，曾泰把地图一甩，身子往后面的弹药箱一靠，抬腕看了下手表。

“还有三十分钟，没事聊会，你们为啥参与这趟抢劫？伊诺？”

伊诺看了他一眼，“为了钱。”

理由简单朴实。

“雷蒙？”

“为了钱。这一把成功了，我就可以带着我的妻子和孩子，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开心幸福过完下半辈子。”

曾泰眉头一挑。

愿景很好，就是不吉利。

一般这样说的人，都死的比较早。

“丹妮拉？”

“救我儿子。”

“你儿子？”

丹妮拉从巧克力山谷里掏出项链吊坠，打开盖子，现出一张照片。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灿烂地笑着，仿佛世间一切疾苦都与他无关。

“佩雷斯，我唯一的儿子。

他得了上颌窦鳞状细胞癌，也就是鼻窦癌。

发现时转移到脑部，只能用特效药救命。爱诺力公司在摩西哥有配额，一年只有两千支，价格炒到了四百万米元。

一百万米元我到处抢一抢，还能凑齐。四百万米元？”

丹妮拉冷笑几声。

“我又不是那些卖面粉的，随便出两批货，四百万米元就回来。

既然买不到，我就来抢。

要是抢不到，我就跟我儿子在地狱里相会。”

“咔哒！”

合上吊坠的丹妮拉举起腿上的M1911，一拉枪机。

四人看着这位抱着必死之心的母亲，没有出声。

过了几秒钟，曾泰问：“博卡，你呢？”

“为了我弟弟。”

黑大个晃着他那个像土豆的大脑袋瓮声回答。

“你弟弟也得癌症了？”

“是的，胰腺癌，不过两年前已经死去了？”

雷蒙嘻嘻一笑：“博卡，卡帕西斯只是癌症的特效药，不是起死回生的特效药。

想不到还有比我傻的人。”

博卡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全是悲伤。

“我出生在滋甲哥上肖卜特区，著名的贫民区。那里百分之八十都是黑人。他们长大后，不是死于非命，就是待在监狱里。

我十四岁就出来，给帮会当枪手，一做就是十年。六年前，我弟弟文森特考上了滋甲哥大学。”

博卡的眼睛充满了光，黑暗里突然降临的光。

“文森特是上肖卜特区二十年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黑人。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报名参军，新兵训练期一结束，就申请调去最危险的海外交战区，那里的津贴高。

我把所有的薪水和津贴，都寄给文森特，让他安心读书。

他写信给我说，他准备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历练几年，然后竞选议员，努力去改变上肖卜特区的现状。

文森特不仅会成为我们家族近百年来第一位大学生，还会成为第一位议员。

你们敢相信吗？”

博卡双手互相揉来揉去，脸上满是欣喜，眼睛里全是泪水。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两年前，文森特突然患上胰腺癌。病情发展得那么快，迅速摧毁了他。

家里人十分着急，整个社区的黑人也十分着急，都不愿看着大家的希望这样死去。

社区教堂的两位黑人牧师出面，走遍了滋甲哥所有黑人社区，为文森特募捐。

总共六万六千七百一十六位黑人兄弟姐妹为他捐款，最终募得一百零三万米元。

大家高兴地去申请购买特效药，这才知道。

一百万米元只是市场指导价，按照这个价格，你永远也买不到特效药。只要加价到三百万米元，马上就能买到。

在绝望之际，两位牧师卷着那笔钱跑了，文森特彻底没救...”

博卡熊掌一样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大黑猩猩一样的他，发出悲凉无助的哭声。

曾泰四人各自张望，看向车窗外。

天色灰蒙蒙，就像混杂了太多的苦难，让人看着难受。

过了一分多钟，博卡抬起头，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我从维利亚回国，见到了文森特，看着他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他曾经是我，是我们家族最大的希望。

最后，希望破灭了。

我抓住他的手，向他发誓，我一定会抢到一支特效药，用它救活一个像他一样普通又贫穷的黑人。”

曾泰叹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齐心协力...各安天命。”

伊诺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那你呢？汤姆，你为什么要来抢特效药？”

“当然是为了...”手机铃声打断了曾泰的话，看号码是安排在爱诺力公司仓库门口的暗哨打过来的，他接通电话，按下免提键。

“目标出发了！”

五人一惊，提前了十分钟。

“还有一个问题，除了前后各一辆GMC Yukon，押运车后面还多了一辆福特三厢车，里面也坐着五个武装保镖。”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对方是正规军，自己是杂牌乌合之众。

又突然多了五个武装保镖，对方十八个人，自己十五个人，在人数上逆袭，占据优势。

风险骤然变大！

还要不要继续？

四人盯着曾泰，神情各异，都在等待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