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光返照？

母亲赶来送早饭，父亲吃了四个包子和一碗稀饭。

要不是母亲手脚快，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塞给曾泰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催促着一起吃完，父亲能吃下六个包子。

父亲狼吞虎咽的样子，把二十八床的杨大爷，和三十床的沈叔看得目瞪口呆。

一上午，曾泰在忙碌中度过。

九点二十左右，尤护士长送来潘胜利开具的单子，有头部CT检查单，胸部MRI检查单，还有抽血化验单。

尤护士长说：“潘医生想给你父亲开肠镜检查单，但是担心你父亲身体状况受不了，就开了一个抽血化验，里面包括癌症指标检查。”

“好的，谢谢潘医生，谢谢尤护士长。”

“不用客气。你推着你父亲先去检查，药水暂时停了。”

曾泰先去一楼缴费，乱七八糟加在一起三千多，因为有住院押金，不用缴现金。

交了费，曾泰先把检查单拿去检验科排队。

CT需要再等一个半小时，MRI需要再等两个小时。

曾泰找了一辆轮椅，回到病房，父亲自己坐在病床上，跟杨大爷和沈叔说话。

杨大爷病理报告结果昨天出来，肠癌。

沈淑在前两天也确诊，胰腺癌。

两人正在等医院的治疗方案，整个人跟前些天的父亲一样，精神萎靡，说话有气无力。

反倒父亲，说话的声音在两人的衬托下，显得中气十足。

“爸，去检查了。”

“好！”父亲竟然自己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病房门口，不用曾泰搀扶，握着轮椅把手自己缓缓坐下。

杨大爷和沈叔看着父亲，神情有些怪异。

推着轮椅顺着走廊拐到电梯间，父亲迫不及待地拉着曾泰的手，急切地要跟他说话。

曾泰俯下身，把头凑到他嘴边。

“阿一，我觉得你搞来的药很有效果，经过一晚上，我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同，好像...好像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爸，你现在还是癌症患者，在大家面前，你必须还是个癌症患者。”

“为什么啊？我好了啊。”父亲有些激动。

“爸，大家知道你好了，肯定问你怎么好的？”

“是我儿子找来的特效药，米国还在试验的特效药。”

“爸，这事，还有这药说不清楚的！我国法律有规定，临床使用非法药剂，是违法行为。”

“这事犯法，会把你抓进去？”

“对。”

父亲马上摇头，“那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那你要继续假装，你还是癌症患者。”

“谁的面前都要装？”

“对，所以我们检查完了就要赶紧出院，要不然被医院，还有其他病人知道了，不得了。”

父亲从“死里逃生”的狂喜中彻底清醒，“对，这一区的病人大多都是肠胃胰腺癌症患者，要是知道我用了特效药好了，那我就成了唐僧肉了。

我上哪里去给他们找特效药？

阿一，我们不做检查，直接出院。”

“爸，还是做个检查保险。要不然只是你的自我感觉，一点都不可靠。好没好，我们看数据。”

“可是一检查，医生会看出玄机的。”

“我们打死不承认，也不再做肠镜、微创和什么活体检查，反正就要求出院。检查也会有误差的...”

“好，打死也不说！”

先去二楼抽血室排队抽血，抽了三管子血。然后又去医技楼一楼放射科，排队做头部CT。

到了十点半，轮到父亲，不到十分钟就做完。

接着又去MRT室排队，十一点十分，轮到父亲，十分钟完成。

推着父亲去住院楼的路上，他一直在喊饿，只好拐到医院食堂，给他打了一份饭。

四两米饭，一份白菜，一份蒸蛋，一条清蒸鱼，打包带走。

回到十四楼肠胃科住院区的病房里，父亲自己下了轮椅，坐在床边，迫不及待地自己拆包，吃了起来。

曾泰下楼去送轮椅，回来时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两位病友，还有一位病人家属胖大妈，都是隔壁两间病房的，神情复杂地往里看。

“小曾回来了？劝劝你父亲，怎么能这么吃呢？”

面对病友的好心劝解，曾泰只是笑笑。

胖大妈不客气地指责：“小曾啊，你怎么照顾你父亲的，他这么重的病，还让他这么大吃大喝，嫌他病得不够重吗？”

“我爸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想吃就吃，能吃就吃。”

两位削痩的病友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对，想吃就吃。”

“能吃就吃，我们还能吃几天啊...”

最后一句话，几乎轻微不可闻。

胖大妈却不依不饶，“病人不懂事，你家属也不懂事吗？他这身体能这样大吃大喝？身体恶化了怎么办？”

曾泰反问一句：“我爸的身体，还有恶化的余地吗？”

胖大妈一愣，脸色变幻了几下，依旧不肯放过教训曾泰的机会。

“那也不能这样啊。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要听医生的话...”

“梁姨，我在一楼好像看到你儿子女儿。”

胖大妈脸色一变，“他俩来干什么？又来问他老爸的存折和房产证。这两人怎么能这样，我就算是继母，也是他爸的合法夫妻，是配偶，第一顺位继承人。”

昂头挺胸地往隔壁病房走去，握紧双拳，浑身上下斗志昂扬。

两位病友也识趣地离开，摇着头轻声交谈，“二十九床这是怎么了？”

曾泰走进病房里，父亲已经干完一半饭菜，剩下另一半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杨大爷和沈淑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看得目瞪口呆。

曾泰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温水，刚摆到桌子上，父亲放下一次性饭盒，打了个饱嗝。

“爸，慢点吃。”

父亲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左右看了看，满脸歉意地轻声说：“我知道要慢点吃，可是才一口下去，我脑子里就只剩下吃...”

这或许就是特效药的副作用，人体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

自己搞到这个特效药，没有通过正规途径，拿到的说明书也不完全，只是看到一些注意事项...

详细的治疗过程和效果，不大清楚。

“爸，我扶着你在走廊上走走。”

“好，消消食。”

父子俩在走廊上慢慢走着，父亲轻轻地说，“散步消食，好久没有过了。”

来回走了三个来回，往来的护士，还有病人和家属，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奇怪。

半小时后，父亲有些累，曾泰扶着他回到病床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曾泰下楼去吃中饭，回来时差不多快十四点

出了电梯，顺着电梯间的墙走到走廊拐角，听到隔壁护士站几位护士的声音。

“二十九床那个叫曾续善的病人，今天很异常啊。”

“是啊，得肠癌还吃那么多食物，肯定不正常。”

“我们十四楼都在传这件事。有人说他是病情有所好转。”

“不可能！”一位护士坚定地下了决定。

“尤护士长，怎么不可能？”

尤护士长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好转，二十九床只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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