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员恶人

曾泰的枪口晃动着对准走过来的钮岳女警，手里的扳机怎么也扣不下去。

用板砖连拍两个du贩，稍微做下心理建设，完全下得去手。

为民除害。

可是对女警开枪，他真下不去手。

做人要有底线，要不然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曾泰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另一个声音却不客气地鄙视自己。

被警察抓住，进警局有好果子吃吗？

两个du贩被自己拍倒，消息传出去，黑道会放过自己吗？

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自己。

真正的黑白双杀！

只要开一枪，抢了女警的枪，再把这两个du贩杀了，没有任何活口，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可以拿着枪去找昊哥，然后在他的指点下，去斧头酒吧入伙，抢药，回家救人。

这么简单，你还不会选吗？

警察啊！

你下得去手吗？

二十多年的教育就是让你变成毫无人性的野兽？你是卑微的牛马没错，难道还要再堕落成粪坑里的蛆吗？

曾泰犹豫了好几秒钟，最后还是泄气地把枪口放下。

“你应该庆幸没有开枪。”

女警开口了。

曾泰一下子跳了起来，“昊哥！”

女警的声音跟昊天塔的电子音不同，但说话的语气和语调完全一样，现在的曾泰这点感知力还是有的。

嗯，昊哥怎么变成昊姐了？

“你是女的？”

“我的本相是女的。”

“我一直还以为你是男的。”

“这里是米利坚，性别什么的，不要卡得太死。”璇玑掏出消声手枪，对着趴在地上的du贩一和du贩二，啪啪四枪，让他们彻底沉睡。

看到璇玑枪枪入魂，杀人者不眨眼的样子，曾泰愣住了。

“你有枪啊！”

“没错，我有枪，但是不能给你。任务必须你独立完成，我只能给你必要的指导。”

“卡得这么死吗？”

“程序如此！”

“一切都按程序走吗？你还真是个人工智能。”

曾泰想了想，“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去斧头酒吧说什么入伙的事。我们搭伙，你搞把AK，我搞把来福，我们在这里做大做强，做对贼王。”

“不行！”璇玑又断然拒绝。

“为什么？”

“你目前的能力等级还没有达到门槛，我没有必要跟你合作。”

曾泰眯着眼睛问：“你其实是想说，我还不配跟你搭档。”

“没错。”

璇玑昂着头，很傲娇地答道。

“确实是很高级的人工智能，还知道很委婉地拒绝。”曾泰挥了挥手上只有三颗子弹的左轮枪，“走吧，我们去别地商量，这里不安全。”

“好。”璇玑转身走在前面，穿着一身NYPD警服的身形让曾泰眼睛一亮。

还真是诱惑！

致命的诱惑。

我心底怎么不由自主地生起一种征服感？

“昊...昊姐，你可真是个魔鬼。”

璇玑在前面继续一扭一扭地走着，头也不回地答道。

“过奖了。”

半个小时后，斧头酒吧对面的巷子里，曾泰对璇玑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璇玑双臂抱胸，没有出声，冷然的神情说明一切。

曾泰目光左右飘忽，不敢正眼看昊姐，太凶了，杀伤力太大了。

“我觉得这样进去很危险。”

“从概率上说，比你单枪匹马去抢劫押运车的生存概率要大。”

看着迟疑不决的曾泰，璇玑冷笑地说：“你要是反悔了，我可以带你回去，从此后相忘于江湖。

你继续做你的牛马，我继续寻找有缘人。”

曾泰盯着璇玑的脸，突然变得恶狠狠的，“回去？我遗书都写好了，要是这么回去，岂不是白写了！”

往前走了两步，曾泰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对璇玑说：“昊姐，你要掩护我！”

“没问题，你要是死了，我用温压弹把这一片灭了。”

“昊姐，你这不叫掩护我，你这是在给我送葬啊，连火葬费都省了。”曾泰摇了摇头，哀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说完箭步出了巷子，穿过马路，直奔斧头酒吧大门。

看着曾泰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大门口，璇玑冷冷地说：“遇到你，我才是不知造了什么孽！”

话音刚落，啪一声轻响，身影不见了。

曾泰推开木门，一股热浪裹着刺鼻的酒味和烟味，扑面而来。

放着一首乡村民谣，缓慢抒情，在灯光摇曳中轻轻飘荡着，带着伤感、带着追忆、带着惆怅，如流苏似月光，丝滑地游走在酒吧各处。

气氛不错，可是里面的人却很不对劲。

每一个人都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就像一群恶狼盯着一只误闯入狼群巢穴的绵羊。

每一个人都面目不善，眉眼间透着一丝狰狞。

有的穿着背心，有的光着膀子，胳膊、后背、胸口，甚至是光头脑门都纹着五花八门的花纹，无不透着凌厉的杀气，就像一群毒蛇藏在黑暗里。

每个人腰间，腋下都配着枪，有的还带着两把枪。

真不是良善之地。

曾泰瞄了一圈，看到里面一张圆桌围着六个人，一看就是首领级别的人物，彪悍凶狠。刚刚还在商量着事，看到曾泰瞄过来，都停了下来，转头盯着他。

曾泰壮着胆子走过去，越走胆子越大，情绪越镇定。

想不到我还是赛场型选手。

曾泰大摇大摆地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坐下后才想起，这里应该讲因语。

自己因语不错，可以发邮件或者用MSN与国外和香江的客户，用因语交流，但是口语用得少，变成了哑巴因语。

等了十来秒钟，曾泰终于憋出一句话：“Are you OK？”

不知他的底细，暂时按兵不动的六位好汉听到这句话，神情诡异，就像终于抢到非常难得的美食，吃到嘴里却发现它就是一坨屎。

曾泰顿了一下，咬着字慢慢地用因语说：“我要加入你们，我需要两支卡帕西斯。”

六位好汉愣了有十来秒，一位穿着像火鸡的拉丁大姐先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脑袋像土豆，却有两米高的黑大个抹着眼泪问：“凭什么！我们凭什么让你加入？”

曾泰马上把王牌掏了出来，那把左轮枪，啪地拍在桌面上。

气势如虹！

旁边光着膀子，脖子却围了一条花花绿绿围巾的黑人一把拿过那把左轮枪，一甩枪巢，嘿嘿一笑。

“拿着一把街面上卖五十米元的八手史密斯686短管左轮手枪，里面只有三发子弹，然后说要加入我们。

你是在侮辱我们吗？”

“不，我仰慕你们。除了这把枪，我还有一个情报。”

“情报，什么情报？”

“今天天气预报女郎，有没有穿底裤？”一位卷毛白人壮汉，指着吧台电视机里播放的天气预报节目嚷嚷着。

六人转头，看着一身套装，身材火爆，在电视里搔首弄姿的预报女郎，哈哈大笑。

“运送卡帕西斯的押运车，每周出发的具体时间，以及具体路线。”

六人马上停住了笑，六双眼睛盯着曾泰，透着难以捉摸，让人觉得很危险的目光。

“你知道具体时间和具体路线？”土豆黑大个问道。

“没错。我们可以合作一把，我只要两支。”

“我们有六个人，卡帕西斯最多只有二十支，你一个人就要拿走两支，太贪心了。”火鸡姐不屑地说。

“有我的情报，成功率翻一倍。只拿两支，我很公道。”

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

慢慢聊呗。

聊着聊着生意不就成了吗？

看来第一步就要成功了，加入抢劫团伙也不难啊。

So easy！

坐在中间的一个白人男子，一直默不作声，他跟凑过来的一个马仔嘀咕了两句，开口说话了。

他一米七多，在其他五位奇形怪状的同伴衬托下，显得很正常，正常得像一位律师。

“爱诺力公司的押运情报，非常机密，我们费了很大力气都没有搞到，想不到你能搞到。”

难度高才显得我的情报珍贵啊！

不珍贵你们怎么会让我加入？

曾泰脸上浮现出得意，准备说“鼠有鼠洞，蛇有蛇路”，可是不知道怎么翻译，只好简单地说：“每个人有自己的门路。”

白人律师男搓着手，笑眯眯地问：“你能说说，你到底什么来路？”

他丢了一个眼色，坐在旁边的围巾黑人举着那把八手史密斯左轮手枪，对准了曾泰的左太阳穴。

“什么意思？想威胁我说出押运情报吗？呵呵，你们想错了，老子不吃这一套！”

“不，相比押运情报，我更想知道你是谁？”律师男还是一脸笑眯眯。

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

这家伙有阴谋！

“我是谁？我就是我，一个想抢卡帕西斯的人。”曾泰随口解释道。

我在这个世界到底是谁，真解释不清。

“刚刚有人，看到你跟一个NYPD女警走在一起。”

花巾黑人男阴恻恻地说：“我就知道这个黄皮猴子不是好东西！”

谁？

拿了货就跑的那两个买家？

在街面上僵尸散步的四个行人？

躲在角落里不知死活的五个流浪汉？

律师男话刚落音，其余五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曾泰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刚要转身就跑，只见花巾黑人男恶狠狠地扣动扳机，火光一闪，一声轰鸣。

靠，八手史密斯686短管左轮手枪的威力这么大，自己的半个脑壳都被掀飞了。

这是曾泰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