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虎口脱险(求追读)

希拉克略一剑将那个威尼斯水手的头颅斩了下来。

被杀之前,他还倒在地上拼命朝希拉克略叽里呱啦地不知说着什么,可对方越是求饶希拉克略的杀心就越强烈。

“你们那边解决了吧?”希拉克略转身问后面不远处,那个和他一起领兵的十夫长。

“差不多了,从这规模来看大概不会少于百人,我方战死13人,受伤30多点。”

“很好。”

希拉克略望了望四周,夜空下的街道两旁建筑漆黑一片,两旁建筑中间的过道上稀稀拉拉全是拉丁人的尸体。

“说实话,我又有些想感谢上帝了,要不是上帝把他们造得如此贪婪,我们想屡屡有如此大的战果还不容易。”

“我觉得应该不是,”十夫长摇了摇头,“梅塞大道横穿的中城区,大火还没熄灭,他们就算想进一步进军也做不到。”

“你不了解拉丁人,对他们来说战斗的唯一理由就是财富和杀戮,不把这些解决前他们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

“千年了,蛮族就是蛮族。”十夫长充满蔑视地总结,并随后对着旁边那个早已断气的伦巴第军士脸上吐了口吐沫。

见整理得差不多了,希拉克略下令继续整队向前,数百人排成的三路纵队犹如巨蛇。

“不过,希拉克略,”移动过程中,那个十夫长忽然又开口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不跟着专制公一起向阉牛广场行进,反而要往西北方去呢?那里已经是拉丁人的巢穴了啊!”

“那里通向君士坦丁尼安区,我的家在那里,我的妻女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样抛下她们!”

“这……”十夫长被惊到不知说什么好,“你不知道在战场上感情用事——”

“是军事大忌对吧?离开前我曾答应他们会回去,我不能违背答应他们的承诺。

再说了,专制公不是也同意了嘛。他是个猜不透的家伙,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见希拉克略心意已决,十夫长作为同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客套地来句‘别忘了任务’便不再开口。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俄利布里奥斯区,相较于先前靠近梅塞大道道路宽阔的阿玛斯特里安区,

这里的道路不但狭窄且分布着很多的小巷道,尽管不担心拉丁人懂得搞伏击可更窄的道路确实不再适合大部队通行。

“这里还没被拉丁狗盯上,倒是方便我们继续潜伏了。”希拉克略嘴角露出笑意。

“我和不少士兵都是住在这附近的,路熟到不用火把都能找——什么声音?”

十夫长脸色一变瞬间拔出腰间的剑,其余士兵也纷纷摆出警戒状态,只是声音稀稀拉拉好像很多人慢半拍。

“是脚步声——人数约有十余人——在左侧巷道!”

这条巷道好像废弃很久了,空气中混杂着泥味,霉味甚至是屎尿味,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希拉克略停下,直至他在准备向右拐弯前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硬生生将其逼停了下来:

“谁!”希拉克略大喊,带着后面的士兵再度警戒,每个人都下意识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预想中的敌袭没有出现,倒是阵阵抽泣在黑暗中响起,于此附带的还有带哭腔的祷告词。

这本来没什么,可希拉克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那个祷告词是用希腊语说的!

“希腊语祷告词?你们也是罗马人吗?”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刹那间抽泣声慢慢消失,可仍然没人做出答复。

希拉克略若有所思,从后面的士兵手里接过未点燃的火把后又掏出打火石迅速将其点亮,走上前去发现竟然是一伙希腊孩童。

他们中大部分年纪约莫只有五到六岁,只有最中间那个男孩看起来应该有七岁。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希拉克略询问。

“我,我叫帕夫洛斯,来……来自君士坦丁尼安区,想去内城……”最中间的七岁男孩战战兢兢地道。

“君士坦丁尼安?”希拉克略全身猛地一颤,“你们有见到海伦娜吗?”

“啊,有!刚才她——”

“爸爸?”

包括希拉克略在内的大帮人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瘦削体态娇小的女孩正缓缓从地上爬起,可她望向希拉克略的眼中却早已失去光芒。

“海伦娜……是海伦娜吗?”希拉克略声音颤抖,对女儿的思念让他没能发现对方的异常。

没等对方回答,希拉克略便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一把将其抱住,嘴里语无伦次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不过,想象中的父女重逢催泪场面并没有出现,

相较于老泪纵横的希拉克略,海伦娜却只是机械地回以拥抱,同时嘴里了无生气地回答着父亲的话。

希拉克略感到奇怪,赶忙松开怀抱看着女儿,可他随后就愣住了,双眼和嘴都颤抖着张得老大:

她穿着汗味很重的男装,满是泪痕的脸苍白如纸,神情也空洞得犹如木偶,要不是她仍在呼吸或许真的会被当成尸体。

“她这是怎么了?”希拉克略迅速转头看向帕夫洛斯他们,眼神中仿佛藏着狮子,“回答我,小崽子们!”

小孩子惯例地被吓哭,年龄最大的帕夫洛斯只得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

他说得很结巴,说出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但希拉克略光是听到拉丁人的事就满腔怒火了,也没关心他后面说了啥:

“兄弟们,别让一个拉丁狗活着离开,剁掉他们的四肢再撕碎他们的心脏!”

士兵们纷纷回应着他的怒火,长矛与盾牌相碰犹如战鼓齐鸣。

然而就在这震天的呼喊中,海伦娜全身却没来由地轻轻一颤,双手下意识攥紧贝利撒留给她的外衣边角。

黑白色的世界忽然染上色彩,却又顷刻间崩塌成被烈火吞噬的战场,而在战场中央则是父母和贝利撒留早已没了气息的模样。

——又要来吗?

——先是妈妈,再是贝利撒留,这次又要轮到爸爸吗?

压抑的无数情感如滚滚岩浆喷涌而出,最终带动麻木的身体迅速扑上去靠进希拉克略的怀里并用力抱住:

“你要去哪?不要去好不好?”

希拉克略被突然的喊话惊到,虽然不太清楚女儿为什么忽然恢复了精神但开心是肯定的。

“爸爸会把贝利撒留救回来,妈妈也会……”希拉克略摸了摸海伦娜的头,努力从怒火中挤出一丝爱怜对海伦娜说。

“不要去!至少爸爸你不要去!我不准你去!”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复仇的火焰吞噬,理解女儿此时的想法对他来说不太可能,于是果断地将它当成了孩子的任性。

“别闹了,等爸爸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让你走啊!”

海伦娜忽然咆哮着松开希拉克略向后退了几步,把希拉克略一行都搞得有些整不会了。

“妈妈也是,贝利撒留也是,我珍视的人每次都是一从我面前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就非去不可吗?没有你就不行吗?他们没有你就打不了拉丁人吗?”

海伦娜崩溃地咆哮着,眼泪再次泛出洗刷着那张红肿的脸。

希拉克略本想说什么,可当他看清女儿那双因哭泣而通红,却又写满哀求的眼睛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此时的海伦娜仿佛变了个人——哦不对,应该说现在的她才应该是她原本的模样,

原本的她就应该在与父亲重逢后在他怀里哭成泪人然后撒娇,可接连的苦难迫使她不得不封闭情感,直至此刻才能卸下伪装。

海伦娜的抽泣如女神之水,稍稍剿灭了些希拉克略的复仇之火让理性回归,可这又牵扯出了个更严重的问题:

“克桑缇亚呢?妈妈怎么没——”

海伦娜没有回答,可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希拉克略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被风带走渐渐在天际消失,整个人也好久好久才恢复平静。

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影,他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海伦娜如此生气了:她不想再失去父亲,因为自己是海伦娜最后的亲人,反之亦然。

解决方案很容易就能想出来,但他说不出口——哪个父亲会说出带着女儿一起去战场的话?

影响士气自不必说,关键还在于瞬息万变的战场没有什么是能保证的,如果自己活下来海伦娜却死了那他怕是也会跟着自杀。

“不如……这样吧?”帕夫洛斯咬着牙,一边回头看着其他孩子,一边小声补充,

“大叔你就带海伦娜一起去,我和其他人先回内城……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帕夫洛斯的提议正中海伦娜下怀,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怕,只要能跟爸爸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

“不准说这种话,”希拉克略叹了口气,随后重新用凌厉的目光望向后方的士兵,“出发!”

队伍继续前进,帕夫洛斯等人则被几个民兵带着往内城方向去。临行前,帕夫洛斯又找上了海伦娜:

“之前找你发泄是我不对,但请你一定要……”

“我会的,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

尽管仍旧在欺骗自己,可海伦娜在看到贝利撒留时还是两眼一黑晕厥过去,随后就被一个边防军拖进了旁边的房子中暂避。

他被吊在肉铺门口的横杆挂牌上,双臂下垂,膝盖脱力,两只空洞的眼睛带着扭曲的面容睁得老大,就如同肉铺内悬挂着的禽肉,

每当风掠过,那具轻飘飘的身体就会缓缓摇晃并发出阵阵声响——就像是对某人无声的告别。

但真正可怖的还是他那留着一口巨大的破洞,碎裂的骨头、卷曲的内脏与血肉一同暴露在空气里的胸膛,

残余的肋骨如折断的指节朝外张开,宛如一扇被撕裂的门,门里是小而冷的夜空。

“这是……什么?”旁边的十夫长脸色变得煞白,“把他当人肉靶子了吗?”

“没错,”希拉克略喉咙发紧,咬着牙说,“这是被骑枪戳过的迹象……拉丁骑士曾拿他练过骑枪。”

早在去年,拉丁十字军第一次进攻君士坦丁堡时,他就和哥哥一起跟随阿莱克修斯三世出城野战过,

虽然战役不出意料地失败,可他还是亲眼目睹了那些‘能将巴比伦的城墙击穿’的拉丁骑士摆出的夹枪冲锋,

高速移动的骑枪命中人体会产生与此时的贝利撒留相似的效果,因为他哥哥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死去的。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继续浪费在感慨上了,因为相较海伦娜关心的贝利撒留,希拉克略等士兵更关心如恶鬼般游荡在四周的拉丁人。

他们似乎正忙着劫掠,三三两两地聚在建筑内又是打又是砸的,但从他们不时发出的高声咆哮判断应该没抢到多少值钱玩意。

“老样子吧?”十夫长摩拳擦掌摆出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嗯,正好也和海伦娜说的一样:他们都忙着劫掠队形散乱。”

“不是那个叫贝利撒留的男孩说的吗?而且可能还有伏兵……”

“好啦,闲聊时间到此为止,”希拉克略缓缓拔出腰间的剑,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为了你们的亲人朋友,杀光他们!”

在惯例以一道箭雨洗地后,数百罗马军队便一齐喊出响亮的口号向前冲杀而去,如海啸一般势不可当。

铺天盖地的箭雨看着虽有气势但并不总是有用——

虽然对只有件单薄衣裳的威尼斯水手和拉丁轻步兵来说确实能一击必杀,

可麻烦的在于这次的拉丁军队中出现了不少重装军士,他们身上的金属护甲足以抵御质量低劣的罗马箭矢。

再加上先前窝在房子里躲过了箭雨的拉丁军队加入,最终让这次战斗不再是以往的一边倒而是真正的混战。

瓦兰吉卫队依旧战斗力爆表,仍在一斧子扫倒一群砍得不亦乐乎;

但边防军,尤其是民兵就不太顺利了,一对一大都被拉丁人压着打,整条战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退去。

此时的海伦娜已经从晕厥中被屋外的喊杀声惊醒,在目睹了外面的惨状后一股子恐惧慑住了她的心。

经过先前一系列遭遇,她早已对神明死了心,坚信父亲希拉克略就是最后的目标。

这份恐惧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目睹一个被砍杀的边防军时还将其脑补成了父亲的模样。

“我要去帮爸爸,帮你们对抗拉丁人。”她毅然决然地看向旁边的边防军士兵,目光如炬。

“你说什么呢!”士兵显然已经被外面的逆风局吓着了,可也没有选择落荒而逃,“带你来战场都已经……”

“我也有能做的事!比如帮你们吸引拉丁人注意什么的!我不想只是这样光看着!”

海伦娜说着就起身准备跑,边防军见状马上扑上来想按住,可没想到海伦娜灵活得如冰上的舞者,轻松摆脱后便一溜烟跑出了安全屋。

可话虽然那么说,她自己对怎样才能吸引拉丁人注意力也说不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做什么比较吸睛的事最合适。

比如,不让贝利撒留继续被挂在那种地方蒙受屈辱。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果断选择了最危险的战场边缘路段移动,

为了克服恐惧她在瞥见远处悬挂着的尸体后便闭上眼睛,直到感受自己碰到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才重新睁开眼。

说来也怪,远远瞧见被挂在招牌上的贝利撒留时她还觉得恐怖,可如今他就在自己头顶上时恐怖感就少了许多,

但他没心思思考为什么,只是思考如何将他取下,不多时便发现了那捆连接着他脖颈的麻绳。

望着那根细小的麻绳,还为找到源头稍稍高兴的海伦娜马上就瘪了——即使看起来很容易弄断可光凭自己也没办法弄断它。

她想到了刚才的士兵,可她却没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动已经吸引到了拉丁人,厄运迅速降临了。

一阵马嘶划破战场从后方袭来,一个全身覆甲,手握骑枪的法兰西方旗骑士竟出现在几十米开外向她全速奔来!

他戴着铁灰色的桶盔,骑枪枪尖对准前方,战马蹄声如雷,大地都仿佛在为此颤抖!

海伦娜见状本打算逃跑,可在看到那柄骑枪后恐惧便被仇恨取代:贝利撒留肯定就是被他弄成那样的!

在仇恨的驱使下,海伦娜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然摸索着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骑士扔过去,当然并没有什么用,对方仍旧气势如虹。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在望见死神朝自己微笑时,她最后的感受不是恐惧而是遗憾,遗憾自己没能将贝利撒留纳入怀里,遗憾自己没能帮到父亲——

刷!

一阵狮吼忽然响彻战场,紧接着一柄边防军矛如利剑般朝那名骑士飞速冲去,命中对方脖颈的瞬间硬生生将其从马上击飞!

骑士虽然被击落下马,但那匹无人之马仍在冲锋,可海伦娜被这突然的变故吓懵,即使知道要逃但却不知道往哪逃。

在此危机时刻,刚才看着海伦娜的边防军士兵一个健步冲上前,抱住海伦娜后死命将其拽离原地,

而马匹也在撤离的瞬间碾过了他们身旁,还顺带着把贝利撒留脖子上的麻绳给撞断了,整个人如麻袋般重重掉落下来。

拉丁士兵们见领袖被一记飞矛带走顿时目瞪口呆,原本的狂傲被恐惧占据连带着士气瓦解。

投出飞矛的希拉克略注意到了这一变化,随即在再次大吼全线进攻的同时还一把跳入敌群中奋力砍杀,

损失惨重的罗马军队受到感奋也纷纷士气大涨拼死抗击,起先凭着防护一度无敌的军士也纷纷被罗马人围殴后杀死,

他们的盔甲能抵御箭矢和锐器不假,可再强的盔甲也无法抵御锐器的狼群式围殴。

又一场战役以罗马人的胜利告终,或许是为纪念胜利来之不易,又或者是致敬战死的兄弟,他们纷纷原地高呼并唱起了赞歌,

至于希拉克略则对此没有一点兴趣,反而迅速跑到肉铺旁边查看女儿的情况。

“海伦娜怎么样,她没事吧?”希拉克略的口吻中满是颤抖。

“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士兵说着就往海伦娜嘴上倒酒,不多时海伦娜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咳了几声嗽后缓缓醒过来,脸色也有所恢复。

“海伦娜!”希拉克略一把将苏醒的女儿抱在怀里,不住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似乎在感受对方的温度。

他其实对这种冒失行为十分反感,平日里若有人这样做,就算最终成功了也免不了要埃顿鞭子,

可在面对女儿这样做时他最终选择心软,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唔……痛……”

“海伦娜,没伤着吧?”希拉克略一把将海伦娜抱过来,一副女儿控的模样让旁边的士兵表情有些微妙。

“我没事……”迷迷糊糊应答完后,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立即挣脱怀抱跳到地上,“贝利撒留怎么样了?”

“那个男孩的话,刚才好像被那个拉丁骑士的马撞掉下来了,诺,在那。”

贝利撒留的尸体以怪异的姿势躺倒在肉铺门前,脖子上还留着那根断掉的绳子。

海伦娜正打算冲过去,可随后一阵怪异的声响让她瞬间停下——先前在水井旁也听过这个声音,然后贝利撒留就中箭了。

至于希拉克略和士兵对此的反应就更为强烈,因为这是热那亚弩射出弩箭时迸出的破风声!

“顶盾!敌袭!”

希拉克略一边大喊一边将海伦娜抱住并卧倒,旁边的士兵也顶好盾横在他们面前,更远处的士兵则是各显神通,躲建筑到共享盾应有尽有。

盾牌碎裂声,惨叫声与弩箭落地是同时发生的,边防军使用的筝形盾完全无法抵御热那亚弩射出的箭,

箭矢在碰到盾牌的瞬间便将其击穿,然后再将盾牌后的罗马人当场送去见上帝。

眨眼功夫,数百罗马军队便遭箭雨杀得人仰马翻,

死亡者不计其数活着的四散奔逃,连最精锐的瓦兰吉卫队都倒下了十余人,这个弩箭竟然连瓦兰吉重甲都能射穿。

其他人都这样,希拉克略这边也不可避免,挡在前面的士兵身中数箭倒地而亡,希拉克略的手臂也中了箭血流不止。

“爸爸?不要……”

海伦娜从希拉克略怀中爬出,绝望地望了一眼希拉克略之后还绝望地扫了扫周围,一时间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先前还在庆祝胜利的军队此刻已十不存一,稍远些的街道上却出现了一道道火光,火光下是一排排架着大盾的热那亚弩手在待命。

热那亚弩手阵列的后方,一个同样戴着桶盔身着罩袍锁子甲的重装骑士骑在马上望着他们,似乎是首领。

但和被希拉克略一矛戳飞的骑士不同,他的罩袍底色是金黄色,中间绘有黑色的狮子,显然是某个来自显贵家族的子嗣。

他缓缓将左手垂直举起,前方的弩手们也随即瞄准他们。

海伦娜绝望了,索性一边拉住贝利撒留冰冷的手,一边挽着受伤的希拉克略呆在原地注视对方。

如果要生活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那还不如陪着最爱的人一同面对死亡。

但有时,现实就是这样说不透,在带来厄运的同时也会带来机遇。

“扔!”

一声虽模糊但充满力量的希腊语口号从弩手的身后响起,紧接着几十个半圆形物体飞上半空最终在弩手们脚边碎裂,

最终一道道橘中带黄的迅猛火焰从地上窜出,将周边的热那亚弩手悉数卷入火海。

希腊火强烈的光驱散了街区的黑暗,把战场映得如白天一样明亮,

被烈火舔舐的弩手悲鸣如鬼哭狼嚎,往往在地上剧烈打了几圈滚后就没了动静。

见后方的街道被冲天烈焰吞噬,那个重装骑士索性望向海伦娜这边,策马扬鞭之后便高举战剑越过火焰朝海伦娜奔袭而来!

这次她跑得掉,可父亲就在身后,如果要撇下他那海伦娜甘愿与他共同去死。

“给我——”

一道迅捷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的黑暗中冲出,又借助惯性在地上短暂滑行以停下,

海伦娜不知道他是谁,眼中仅余他后背的那抹鲜艳的紫色斗篷,就如同罗马的荣耀挥洒整个战场。

“——滚下来!”

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拼命大吼,将手里的长矛当棍子一样斜着扫出去,啪的一声巨响后便将骑士从马上打了下来!

骑士重重摔在地上,可护甲却让他没受重伤,狄奥多尔也知道这点,迅速抽矛对准他的喉咙猛地一刺将他杀死。

“全军,突击!”

随着狄奥多尔的总攻命令下达,更多的士兵从希拉克略他们来的地方涌出,风卷残云般收割了周遭所有拉丁人的性命。。

“呼,幸好千钧一发,”狄奥多尔将断矛丢下,转身看向海伦娜他们的方向,“希拉克略,你还好吧?”

希拉克略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喉咙不断发出哼哼声。

“真是的,为了救家人脱离队伍,你真的以为我会放下心让你去瞎胡闹?”

“那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有妻子,也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