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决斗首胜

鲁修重重咳出几口血，踉跄倒退数步。

他在三人的夹攻中逐渐显露颓势。

他并不是那种个人战力极致强大的类型，真正让他扬名新世界的是麾下的灰骑士团。

他的能力也不擅长正面战斗，因为无法催眠霸气比自身更强的人。泽法原本就很克制他。

轰隆隆！！

天空中电光闪过，不知何时已经被滚滚的乌云覆盖，豆大的雨点落下，洗去地上的血迹。

也许是他和泽法在激烈斗争中外散的霸气影响的天候，迎来了这场暴雨。

“真好啊，这个国家很久没有下雨了。”鲁修又吐出几口血，脸上竟是露出贵族般优雅的微笑。

他原本就是贵族，是一个国家的王子，后来更是成为了一个国家的王。只不过身为海贼的凶名太盛，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国王的身份。

“投降吧！跟我回本部！你会像其他的重犯一样，被送入因佩尔的底层！”泽法高喊。

“我可不能答应你，我不能离开这个国家，我要一直活下去！直到......这座岛恢复生机的那天！！”鲁修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

下一瞬间，他的双眼中忽然爆发出灿烂的光芒，如同黑洞般吸引人的视线！

泽法面色一变：“别看他！”

宫村连忙移开视线，不去直视鲁修的眼睛。

可只是匆匆一瞥，巨大的信息量就在脑海中爆发。

无数细碎杂乱荒诞的记忆片段鱼贯而入，他感觉头痛欲裂，脑袋简直要炸开。

好在这种状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他很快就从剧烈的头痛中恢复过来。

他第一时间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艾茵按着头弯腰蹲在地上，表情痛苦。

泽法还站着，却也剧烈咳嗽起来，哮喘发作。正把平喘药按在嘴上大口呼吸。

鲁修已经趁机向着伯拉王国境内逃去。

“去追他！咳咳...别管我们！”泽法剧烈咳嗽着，冲宫村大喊。

宫村没有迟疑，立刻追上去。

齐林摩尔·鲁修的伤势很重，没能逃多远，最终在伯拉王国郊外的一处森林里被宫村截断去路。

雨还在下，天空乌云密布，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场罕见的大雨似乎洗去了笼罩在伯拉王国上空的淡淡粉尘，空气变得久违的清新。

“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落在你这种小人物的手里。”鲁修咧了咧嘴，那头飘逸的黑发此刻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狼狈。

他状态差到了极点，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动能力了，连最简单的催眠都做不到，一双眼睛暗淡无光，不复刚刚的璀璨。

宫村没有回应，不说一句废话，直接一拳轰在了鲁修的身上。

多拖一秒钟，就多一分风险。谁也不知道鲁修的体力什么时候能恢复到可以使用能力的程度。

“噗！”被击中的鲁修像是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去，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完全没办法动弹了。宫村的拳头击断了他的数条肋骨。没有霸气的防御，根本没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下那样重的拳头。

“我还不能死......”鲁修喃喃自语。

如果他死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走了。漫天的大雨落在鲁修的瞳孔中，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

意识昏昏沉沉，回忆中的画面，忽然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

“父亲！你太贪心了！你忘记祖训了吗？对矿脉的过度挖掘会给我们的国家带来厄运！你在断送齐林摩尔家族的未来！”年轻的齐林摩尔·鲁修激动地劝说他的父亲。

“我没有办法，鲁修，每年要缴纳的天上金越来越多了，那些贪婪的世界贵族盯上了伯拉的财富......”王座上的影子叹息道。

...

“战争就要爆发了......我们给世界政府运送的黄金太多，引发了海贼们的觊觎......伯拉王国马上就要迎来战争了，鲁修，你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率领军队和灰骑士团迎战的，不会让海贼们夺走这个国家！”鲁修穿上银色的轻甲、披起紫色的斗篷。

“别太过依赖那种力量，鲁修，那是禁忌的力量，「恶魔」最终会夺走你的生命。”国王伸手似乎想要挽留，但最后只是叹息道。

“我别无选择，父亲......如果你想让我停下，就请停止对矿脉的开采吧，数百年前齐林摩尔家族的祖先发现了这座资源富足的岛，可时至今日，这座岛已经接近衰败。如果矿脉是这座岛的血液，那么这座岛的血现在已经快被吸干了。”鲁修停下脚步，微微回头，侧脸被电光照亮一角。

“我明白的，鲁修......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不支付天上金，世界政府会讨伐我们，天龙人真的会那样做！”国王情绪激动。

......

“战争终于结束了，父亲！”年轻人欣喜地回到宫殿。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你！鲁修！你征兵太多了！这场战争死了太多的人，消耗了太多的财富！人口骤减......国力衰减......伯拉王国要被你毁了！”国王却在王座前来回踱步，头发散乱状若疯癫。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沉默地注视着国王。

“今年的天上金凑不齐了！可我连挖矿的人都凑不够！今年出口的矿太少了！采矿！继续采矿！让国民和贵族们都去采矿！”国王奋力地摇晃年轻人的肩膀，眼里布满血丝。

“你已经快疯了，父亲，你不明白，战争根本不是让伯拉王国衰落的根本原因，我们对自然环境的破坏才是。你不能再下令采矿了，矿脉已经要枯竭，岛屿环境严重被污染，国民们甚至无法在这座岛上获得足够的食物。”

年轻人已经劝国王很多次了，但国王偏执得简直疯狂。也许是天上金的重压让国王出现了精神上的疾病，或许已经是半个疯子。

“不！不！我是在救这个国家！我没有办法！”国王抱头痛呼。

“你太累了，父亲，是时候该把权力让出来，由我来改变这个国家。”年轻人平静地说道。

“不要！鲁修！你不能那样做！！”

“父亲，睡吧......睡吧......”

......

雨水打湿土地，倒在泥泞血泊中的齐林摩尔·鲁修忽然回顾起自己的人生。

世间传言他弑父篡位，但只有鲁修自己知道，他并没有杀死自己的父亲。

只是利用自己的能力，让伯拉王国的前任国王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权力的接替并不容易。

贵族们忌惮他所掌握的力量，联合起来弹劾他，要剥夺他的兵权。举国上下的民众也反对他，咒骂他是给国家带来厄运的人。

他知道这是想要改变这个国家，所必须面对的。

他用能力催眠整个王国的贵族，让他们都宣布效忠自己，然后宣传自己杀死了父亲。

前任的国王“死去”，也意味着旧时代的终结。

新的法令颁布，新的政策实施，他以新任国王的身份，开始禁止国内的一切采矿活动，并且宣布伯拉王国独立。

但，这却遭到了国民们的大力反对。

伯拉王国的国民们从事采矿已经数百年，依赖对矿脉的开采和出售获得了巨量的财富，他的这个命令相当于断了国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举国上下都认为他不应该停止对矿脉的开采。

数百年的习俗、数百年的积累，国民们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无法轻易改变。

直到民间有人组织起来反抗他，他才渐渐对国民们失望，率领灰骑士团镇压了暴乱。

既然国民们不同意，那么，他只能使用更极端的方法。

于是，他剥夺了国民们的国民身份，将举国的国民贬为奴隶。奴隶是没有人权的，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

他开始狠下心来，不惜一切代价地拯救这个国家。并且强迫所有人执行他的计划。

伯拉王国无力支付天上金，他干脆就宣布独立，完全脱离世界政府！

环境污染严重，他就完全禁止对矿产的开采，并且命令奴隶们去种植树木，改善环境！

无法从岛屿上获取到干净的食物和水，他就抢！成立海贼团，掠夺别人的财富、攻击海贼抢走他们的一切，催眠海贼为自己效力，补充兵力！

他把抢来的一切财富购买物资、修建更多的船、给奴隶们发放物资......

但政府的讨伐军又来了，他率领灰骑士团击退讨伐军，为了彻底免除后患，他还攻打下了以甜品制造出名的提拉米王国，将提拉米王国献给BIG MOM获取庇护。

他为这个国家做了能做的一切！

但他还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国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操旧业！然而这座岛还远远没有恢复生机！

如果他死了，就没人庇护这个国家！他虽然联系了BIG MOM，请求增援，可BIG MOM未必会来！如果伯拉王国重新落入世界政府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他还不能死！

齐林摩尔·鲁修灵魂深处发出狮子般的咆哮！一股潜能忽然就从身体里爆发出来，他不知从哪恢复了些力量！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使用能力对自己做出“暗示”！

就像是他在灰骑士团身上所下达的那些暗示一样！以他如今身体的状态，下达这样的“暗示”无异于拿刀剥开自己的内脏，是自杀式的行径！

然而齐林摩尔·鲁修没有一点犹豫迟疑。

第一个“暗示”，让他忽略痛苦！

第二个“暗示”，让他身体的各个器官无视危险继续运作！

第三个“暗示”......

第四个“暗示”......

四个“暗示”下达完毕，他的能力彻底枯竭，短时间无法再使用。

宫村突然汗毛倒竖，被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他的眼里，倒在血泊中、已经浑身是伤、濒死的齐林摩尔·鲁修居然违背常识地站了起来！

“咚咚咚！！”

心脏声如鼓跳动！齐林摩尔·鲁修的残破银色轻甲下，胸膛剧烈起伏！大量的血液从心脏涌出，流经四肢，皮肤开始出现瘆人的红色，血管如蛇翻涌！

轰隆隆！！

惊天的霹雳照亮天地，暴雨倾盆泻下，齐林摩尔·鲁修轻轻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向脑后，狰狞如野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贵族体面的微笑来。

“来赌一赌吧，无名小卒......”电光把齐林摩尔·鲁修的脸照得如同恶鬼。

“是你先被杀死，还是我先倒下？”

鲁修原本的生命已经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可强大的求生意志和执念为这根风中的残烛续上了一把火，也许代价是连融化后残存的蜡液都燃烧殆尽。

可鲁修不在乎。

宫村长长吐出一口气，浑身的肌肉紧绷，身体在察觉巨大的危险后自动调节为最强状态。

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把齐林摩尔·鲁修活着带给泽法了。

原本齐林摩尔·鲁修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他能安全地把鲁修押回去，可现在对方选择燃尽自己，迸发出生命最后的光彩，这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原本我不想杀你的，但现在我别无选择。”宫村低声说。

对于现在的宫村和鲁修而言，都只存在两个选项。

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如果心怀活捉的念头，就必然会是倒下的那一方。

当天空中的某滴雨水击穿落叶，溅起涟漪，宫村和鲁修同时出手！

两人化作雨中的两道残影，在极速的闪现中对撞，震起的剧烈风流撕裂雨幕。他们像是野兽般扑向彼此，拳拳相碰，发出轰然的响声。在响声中两人分开，又再度扑上，雷霆乍现时照亮两人的表情，都带着冰冷和杀死对方的强硬！

数分钟的生死搏斗后，齐林摩尔·鲁修的身体突然爆开！

准确地说，是齐林摩尔·鲁修体内的血液爆出体外！超极限的血液高速流动，虽然让鲁修回光返照，但却无法长时间维持。

“你赢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宫村。”

已经化作血人的鲁修笑了笑，“宫...村......”

“嗯？”宫村下意识应了一声。

“...帮我照看这个国家......拜托你......”

断断续续的话音落下，又戛然而止。

齐林摩尔·鲁修向后仰倒，心脏停跳。

裂开的血管中，血液流尽，和雨水一起，浸入这片土地中。

滋润这片土地的未来。

“真是......都死了就别给人添麻烦啊......”宫村喃喃自语。

【决斗首杀】

鲁修倒下的瞬间，在宫村的视野中，那些悬浮在鲁修周身的泡沫中，一个紫中隐隐透出金色的词条骤然破裂。

紧接着，一点光芒从中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