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袖添香

在夕阳里，当然不可能真的看见星星。

可世上，却有和星星一样的人。

那是一个女孩，穿着繁盛的长裙，在光里，好像一颗星辰。

她有着墨绿色的头发，犹如春花一样的容颜，眼神茫然无措里，又带着一些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

她似乎是被阳光耀目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正好对上了康恩的眼睛。

只一眼，她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去。

那一刻光影交错，她的身躯荡起水波一样的涟漪。

在这黄昏将尽的时候，犹如一幅不真实的画。

“康恩少爷，你在看什么？”看着康恩久久地出神，格洛克忍不住问道，他也看向了康恩看向的地方。

那里光芒耀眼，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尘埃弥漫。

“我在看星星。”康恩低低地说。

“什么？”格洛克无法理解，什么叫看星星。这哪有星星？

康恩没有回答，只是摇头，说：“格洛克先生，感谢你的捷报，改天稿酬到了，我请你吃饭吧。”

“不胜荣幸。”格洛克很高兴地答应了，然后说道，“那我先走了，康恩少爷早点回家休息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格洛克很会察言观色，他敏锐感觉到，康恩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少爷，你是想欣赏一会夕阳吗？那我先回去准备晚餐吧。”埃隆作为康恩的仆人，自然更会察觉主人的心思。

所以，他和格洛克是一起走的。

最后，夕阳下，只剩下了康恩和星辰。

“我该怎么叫你？”康恩看着那个仿佛云朵一样的姑娘，笑着说。

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但总不能将自己私下里的称呼叫出来。

再说，这样美好的姑娘，也不适合叫催更鬼这样不着调的名字吧。

没错，这个好像星星一样忽然出现在夕阳下的女孩，就是催更鬼了。

康恩都不用去问，是一种近乎本能一样的东西，是字母，真名，带给他的那种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这些日子，时刻陪伴着他的那个看不见的鬼。

没想到是这样好看的女孩啊。

康恩忍不住抬起手，握了握，忽然觉得掌心暖暖的。

“……你……可以叫我……莉波儿……”她的声音小小的，好像还不太适应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但康恩还是听清楚了。

说的是古代语，轻柔好听，好像是几百年前的宫廷侍女，在你耳边轻吟。

她本来，就是几百年前的人啊。

“你好，我是康恩，康恩·罗曼蒂。”康恩很郑重地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的名字。”莉波儿轻轻地说着，抬起头，这时候她已经没有那么害羞了，她的眼神淡淡的，好像一朵小花。

“你真的可以和我说话了啊。”康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他隐约明白，这是他的真名再次进步的表现，大约是他的书在律维尔的热卖，带来了这样的变化。

“你长得很好看。”康恩忍不住夸赞她。

“谢谢，你也是。”对话好像变得奇怪了起来。

“其实我们也算认识很久了，没必须要这么拘谨吧，来，我带你回家。”好像，更加奇怪了……

最终，太阳落山，康恩带着莉波儿回到了家里的大屋。

并没有因为夕阳的消失，莉波儿就消失了。

她还在，就漂浮在康恩的身边，好像一个暗夜的精灵。

“亲眼看见这些，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康恩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她。

“以前，我看不见。”莉波儿很老实地回答。

这一刻，康恩又觉得熟悉的那个催更鬼回来了。

“对了，一会回家我不能说话了，以后有人也不能说话，你可以在我手心写字告诉我你想说的。”康恩在踏进家门前，嘱咐道。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精神交流的。”结果，莉波儿却这么说。

康恩本来伸出了一半的手，僵住了。

很尴尬。你在期待什么，康恩？

晚饭是从冷泉谷带回来的鱼干，埃隆做了鱼汤，还有烤鱼干，倒是吃出了几分不同往日的味道。

期间，他还特地尝试了和莉波儿进行精神交流，那种感觉很是奇妙，就是他想什么，什么就能传递给莉波儿。

而莉波儿的想法，也会直接通过类似脑电波一样的方式直接传输给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些怀念，那些用纸和笔交流的夜晚。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你，还有晚上围绕在我床边的那些，到底都是什么？”吃完饭，借口写小说，又躲进了书房里，重新拿起了纸笔，在纸上写字。

莉波儿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康恩的想法，居然让康恩在桌子上倒了水，也借着水写起了字来。

煤油灯在静静地烧着。

长夜默然。

书桌上摆着一本掀开的老书，钢笔蘸了墨在莎莎地写着。

墨绿色头发的女孩站在一旁，纤手轻扬。

红袖夜添香。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一有意识就和他们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不过，他们没有恶意的。”莉波儿在桌子上写道。

“我只记起来自己的名字，其他的，我还没有想起来。”

“没关系的。”康恩连忙写到，并且对着莉波儿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你总能想起来的，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

“别总说谢，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对于你，我不也是吗？”

“恩。”用力地点头。

康恩发现，莉波儿也挺可爱的。

这一天晚上，康恩睡的格外的香甜。

那些围绕着他的看不清的虚影，则好像离得远了一些。

只有莉波儿，坐在他的床边，好像在轻轻地唱着什么歌谣。

而与此同时，在律维尔通往赫拉莫斯镇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在飞速奔驰着。

上面坐着的人正是刚刚在律维尔的出版界大获全胜的恩维。

他带着一大笔的钱，还有一份邀请，邀请那位伟大的文字之神前往人鱼之城。

新的时代，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