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柴觉醒

第一章废柴觉醒

暑气在五月的山坳里蒸腾,罗云赤脚蹲在灵田埂上,指尖抚过一株垂头丧气的灵稻。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滚落在他掌心,凉津津的却不带半分灵气——这已是罗家后山第三批枯死的灵稻,叶脉里隐约可见蛛网状的褐色纹路,正是圣体未觉醒时灵气拒斥的征兆。他捏起一撮黑土碾磨,土粒粗糙地硌着指腹,远处传来族兄罗宏吊儿郎当的口哨声。

“哟,这不是咱们的淬体三重先生吗?”酒壶撞在石碣上发出闷响,罗宏斜倚着竹篱打了个酒嗝,靴尖随意一挑,盛着灵泉水的木桶骨碌碌滚进泥沟,“灵田是你这种废物能管的?明天给我去马厩扫粪。”

罗云沉默着挽起裤脚,踏入齐膝深的泥水中捡桶。水面倒映出他晒得黝黑的脸,眉骨高耸,眼尾微垂,倒有几分山岩般的固执。田边草丛突然簌簌作响,一只断腿的野兔蹦出,灰褐色的皮毛沾着血污,看见人来竟不逃,反而用湿润的鼻尖蹭他手背。

“小可怜。”他解下腰间草绳,在田埂边编起竹笼。指尖翻飞间,野草的清香混着泥土味钻进鼻腔,这是他独有的放松方式——三年前母亲病重后,他便常来后山编筐换钱,编笼的手艺比族中同龄人都要好。野兔歪着头看他,断腿处还在渗血,他撕下衣襟一角裹住伤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豆大的雨点砸在灵稻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罗云抱起竹笼往山神庙跑,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他锁骨处泛起红痕。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羊脂玉佩,雕工粗陋,只刻着朵残缺的麦穗,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隔着粗布衫都能感觉到灼痛。

山神庙的门轴吱呀作响,腐木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供桌上积着半寸厚的灰,唯有角落一堆骸骨格外干净——那是具猿猴骨架,前爪还紧紧攥着卷泛黄的残页。罗云刚把野兔放进神龛,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猿猴眼眶里嵌着的两枚菱形黑晶,竟与幽冥族的蛊虫眼一模一样。

“嘶——”野兔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断腿处的纱布渗出金光。罗云惊觉它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粉色的新肉翻出来,转眼便只剩道淡红的疤。残页从猿猴手中滑落,他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纸面,整座山神庙突然剧烈震颤。

玉佩碎了。

羊脂白玉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指甲盖大小的金色鳞片。罗云瞳孔骤缩,记忆中闪过母亲临终前的呢喃:“云儿,若有一日玉佩发烫,便去后山找老猿……”雷声轰鸣中,他感觉有团火从丹田烧起,顺着经脉窜向四肢百骸。暴雨在庙外呼啸,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凝成透明水球,沿着毛孔渗进体内,带着磅礴的灵气冲刷每一寸骨骼。

“啊!”他闷哼一声,拳头砸在廊柱上。腐朽的木柱应声而断,木屑飞溅间,他看见自己掌心渗出金色纹路,如同岩浆在皮肤下流动。檐下避雨的夜枭被惊飞,扑棱棱的翅膀声中,他听见山风送来灵稻拔节的轻响——那些枯死的灵稻,竟在暴雨中重新挺直了腰杆,叶片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野兔突然跳出竹笼,用脑袋蹭他手背。罗云喘着气笑起来,指尖抚过它光滑的皮毛,感受着掌下跳动的生命力——这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感知,仿佛整个世界的生机都在向他涌来。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圣体者,掌生机,逆天命。”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灵稻会枯死——它们在等待真正能唤醒生机的人。

庙外传来脚步声。

罗云将残页和鳞片藏进衣襟,抱起野兔转身,正看见罗宏举着火把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窃笑的族弟。“哟,躲这儿偷——”罗宏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断成两截的廊柱上,火把差点掉在地上,“你、你干的?”

“下雨了,进来避避。”罗云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徒手碎木的不是他。野兔从他臂弯探出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罗宏,断腿处的纱布不知何时已无影无踪。

罗宏后退半步,喉结滚动:“你……你突破了?”

“淬体四重。”罗云故意加重“四重”二字,看着对方瞬间惨白的脸,心中涌起暗爽。这具被嘲笑了三年的废柴身躯,终于开始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力量。他弯腰捡起半块玉佩,指腹摩挲着断裂处,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希望,就像此刻山神庙外,被暴雨洗得发亮的星空。

暴雨渐歇时,罗云抱着野兔走出庙门。后山的灵田在月光下泛着青碧色的光,每一株灵稻都精神抖擞,叶片上的水珠像碎钻般闪烁。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混着雨后特有的清新。野兔蹭了蹭他手腕,突然跃进草丛,转眼消失在阴影里。

“下次带点胡萝卜来。”他笑着摇头,摸了摸胸口藏残页的位置。玉佩碎片还在发烫,却不再灼痛,反而像块温玉贴着皮肤。远处传来罗家主宅的更鼓声,已是三更天。他拍了拍裤腿的泥土,转身走向山下,靴底碾碎了几株新生的野草——那些草汁渗进鞋底,竟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淡淡金光,如同撒了一路碎星。

这一晚,罗家后山的灵稻疯长三尺。守夜的护田弟子以为见了鬼,举着灯笼在田埂边团团转。唯有罗云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当他在山神庙中握住那卷残页时,看见上面第一行字写着:“混沌圣体,掌御万生。”而此刻,他掌心的金纹还在隐隐发烫,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我的孩子。”

他摸了摸腰间空落落的玉佩挂绳,嘴角扬起一抹笑。废柴的日子,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