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机械朝圣

子时的锁江楼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光泽。

我蹲在飞檐上，机械右眼记录着下方诡异的场景：三百多个机械生命体排列成精确的六边形阵列，锈迹斑斑的收音机领袖站在最前方，天线全部指向悬浮的双剑。它们胸腔里的发声器共鸣着某种频率，震得塔铃叮当作响。

“第七天了...“王小鲩的鱼鳃在夜风中抖动，“这些铁疙瘩比庙里的和尚还准时。“

更诡异的是修真者们的报告。每当机械族“朝圣“时，方圆十里内修炼的修士都会看到数据流混入灵气——张主任昨天练《五禽戏》时，背后虚影突然变成了像素化的电子宠物。

“看能量图谱。“林小鹿指尖弹出全息投影，金色灵气与蓝色数据流在锁江楼上方交织，形成完美的太极图，“它们在维持某种平衡...“

突然，我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皮肤下的青铜纹路如藤蔓蔓延，耳边响起似曾相识的旋律——是广场舞曲库里的《铜雀春深锁二乔》！但歌词分明是曹植的《登台赋》改编：“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余小江！“林小鹿一把按住我暴走的机械臂，她的白发无风自动，“你的手臂在发射信号！“

疼痛中，我看到镜像视野里闪过数据包信息：【邺都遗音V2.3】【发送进度97%】...发送者ID赫然是我自己的神经编码！

“我特么成病毒传播器了？“我想起那个导游女孩说过，最近全市广场舞都在跳“复古新曲“。

黑龙的突然失踪让事情更复杂了。凌晨三点，我们撞开龙宫电竞酒店的顶楼机房，发现它盘踞在服务器堆里休眠，鳞片上浮现出与铜雀台相同的云纹。更惊悚的是，当我们试图唤醒它时，龙嘴里突然冒出女声：“邺水东流...洛神何在...“

“洛你个头！“我抄起灭火器砸向服务器，“醒醒！你《原神》日常还没做呢！“

灭火器粉末在空中凝成“甄宓“二字。林小鹿的思焰剑气扫过，那些字迹又化作数据流渗入地板。机房角落里，某台显示器突然亮起，播放着镜像九江从未见过的画面——青铜宫殿群悬浮在云海中，檐角挂满机械风铃。

“这不是铜雀台...“林小鹿的指尖穿过投影，“风格更古老...“

张主任的考古学知识派上了用场。第二天中午，他顶着黑眼圈摔给我们一摞资料：“曹魏铜雀台是改建的！原址是东汉邺城的冰井台，而冰井台传说又是镇压某个'通幽之隙'的...“

话音未落，前台通报有位曹教授来访。会客室里，穿中山装的男人正用放大镜观察我们的会徽——思焰双剑的图案在他手中玉璧上分毫不差。

“家传汉玉。“他推眼镜时闪过诡异反光，“先说说你们怎么知道要这样排列双剑的？“

林小鹿的剑气瞬间架在他脖子上：“你眼镜是灵械体！“

曹教授大笑，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不愧是调和者。没错，我族看守这个通道两千年了。“他敲了敲玉璧，“铜雀系统本是我们用来封闭'幽都之门'的...“

我的机械臂突然暴起，数据线如毒蛇刺向玉璧！在接触瞬间，整栋楼剧烈震动，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同一幅画面：九江地底深处，青铜巨门上的锁链正在一根根断裂，门缝里渗出黑雾...

当夜，委员会紧急会议上，我们看着三维投影中的九江地质扫描图——在城市正下方三千米处，确实存在一个巨大的空心结构，形状像倒置的铜雀台。

“好消息是铜雀系统确实在镇压什么东西。“王小鲩往嘴里狂塞辣条压惊，“坏消息是...“

“它快撑不住了。“林小鹿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变长，“而我正在变成新的'锁'。“

沉默中，我的机械眼突然自动调出监控画面：全市的广场舞大妈们正齐跳新学的《洛神赋》，动作整齐得像精密仪器；甘棠湖底升起青铜柱的影子；而锁江楼下的机械朝圣者们，集体转向了我们会议室的方向...

曹教授留下的玉璧在桌上嗡嗡震动，刻出一行新字：

“七月十五，地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