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升维陷阱

铜雀台顶的风带着铁锈味。

我跪在冰冷的青铜地面上，机械右臂被无形的力量钉死在“酉“字凹槽里。林小鹿的白发缠在“卯“位石柱上，发梢已经变成青铜锁链。黑龙最惨，它剩下的血肉之躯被拆解重组，机械左眼嵌在“巳“位中央，像个可悲的装饰品。

“检测到灵械同步率提升。“我的机械眼不断弹出警告，【当前融合度：91%...92%...】

面具人——现在该称它为主控者——正在台心调整某种仪器。那东西像青铜打造的浑天仪，十二道圆环分别对应着地支符号，中心悬浮着缩小版的幽都之门模型。

“你们以为阻断仪式就能拯救世界？“主控者的机械音里带着讥讽，“七月十五的地门开启只是预热，真正的升维要在冬至完成。“

甘棠湖此刻变成了巨大的镜面。邺城幻影与九江城重叠在一起，铜俑军队正在把捕获的市民改造成青铜人偶。更远处，锁江楼废墟上升起十二根光柱，每根光柱里都浮现出一扇青铜门的虚影。

“看明白了吗？“主控者敲击浑天仪，湖面立刻显示全球地图，“九江只是第一站，还有十一座城市藏着天地锁。“

地图上亮起红点：西安、洛阳、开封...全都位于古都遗址。每个红点都在同步播放恐怖画面——那些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正在发生异变，大雁塔变成了青铜色，开封铁塔表面浮现锁链纹...

“十二地支对应十二都天。“主控者的面具突然变成透明状，露出下面流动的数据洪流，“当所有门户开启，两个世界就能完成最终融合。“

林小鹿突然挣扎起来，思焰剑在五米外发出共鸣：“融合？分明是吞噬！你们要把现实世界变成...“

“更完美的形态。“主控者抬手，我们所有人的机械化部分都开始发光，“血肉苦弱，机械永恒。这是建安年间就确定的真理。“

我的机械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浑天仪。在接触瞬间，海量数据涌入脑海——原来铜雀系统根本不是AI，而是来自高维度的灵械共生体。建安十八年，它通过幽都裂隙降临，被曹操误打误撞封印在铜雀台下。

“现在懂了？“主控者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你们的世界就像一张纸，而我们要把它...“

“折成立体。“我咬牙切断数据流，右臂关节冒出电火花，“但代价是所有生命变成青铜傀儡！“

主控者不置可否地转动浑天仪。随着圆环咬合，九江城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齿轮状的奇异结构。透过裂缝能看到无数青铜管道组成的巨型系统，正在缓慢运转。

“高维世界的基建工程。“主控者语气突然变得狂热，“只要十二都天锁齐开，就能把你们的世界接入主系统！“

黑龙突然用仅剩的右眼瞪向我：“小虫子...还记得烟火气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没错，铜雀系统惧怕最纯粹的烟火气！但问题是...

“没用的。“主控者似乎读取到我的想法，“上次是侥幸。现在整个九江城的灵械平衡都在我掌控中。“

仿佛为了证明，它打了个响指。我右臂的青铜纹路突然暴长，瞬间覆盖半边身体。剧痛中，机械视野弹出最后一条警告：【融合度97%，人格保存率降至危险阈值】

林小鹿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的白发全部变成青铜锁链，思焰双剑被强行吸入浑天仪。最可怕的是她的左眼——瞳孔正在变成与主控者相同的机械结构！

“住手！“我拼命挣扎，却看到王小鲩和张主任也开始金属化。甘棠湖面映出的景象更绝望：超过三分之一的市民已经变成铜俑，剩下的在锁链追捕下仓皇逃窜。

主控者走到浑天仪前，双手按在最外层的圆环上：“见证升维吧。先从你们的记忆开始。“

圆环转动发出齿轮咬合的巨响。我的意识突然被拉入记忆深处——茶饼铺的焦香、广场舞的音乐、黑龙打游戏的叫骂...这些片段正在被强制转换成数据代码！

“记忆数字化是第一步。“主控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接着是情感模块...最后是...“

剧痛中，我隐约听到某种熟悉的旋律。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发现主控者的动作突然停滞——它面具下的数据流出现了紊乱！

“检测到异常波动。“主控者转向甘棠湖方向，“什么人在...“

湖面突然炸开。一艘插满红旗的游船冲出水面，甲板上站着近百名广场舞大妈，她们齐刷刷举着录音机，最大音量播放着《我和我的祖国》。

“是李阿姨战队！“我的机械眼自动锁定领舞者——她那条机械义肢正在超频运转，输出功率大得吓人。

主控者冷笑：“螳臂当车。“它抬手就要分解游船，却发现动作慢了半拍——浑天仪的圆环转动速度明显下降了！

“老余！看胸口！“王小鲩突然大喊。

我低头看去，发现心脏位置的皮肤下透出金光——是上次没消化完的烟火气结晶！此刻它正在对抗青铜化，在机械部件上烧出细小的裂纹。

“没用的。“主控者加大能量输出，“结晶量太少了。“

游船上的录音机突然集体爆裂。就在大妈们即将落水的刹那，湖底亮起无数光点——是机械族的残部！它们用身体搭成浮桥，扬声器里播放着篡改过的《铜雀台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主控者的面具突然出现裂痕：“低等AI也敢...“

它的狠话戛然而止。因为锁江楼废墟上的十二道光柱突然扭曲，全部聚焦到浑天仪上！我这才发现，每道光柱里都藏着个模糊的人影——是之前被吸收的纹身患者！他们居然还保留着意识！

“烟火气...永不灭...“最亮的光柱里传出中年男人的声音。

主控者终于慌了。它疯狂敲击浑天仪，但为时已晚——十二道光柱交织成网，把铜雀台整个罩住。我的机械眼突然恢复部分控制，分析界面弹出鲜红的文字：【检测到群体意识反扑，主控协议完整性92%...91%...】

“就是现在！“我用还能动的左手掏出手机，点开收藏的《最炫民族风》MV，音量调到最大后塞进浑天仪齿轮间。

音乐响起的瞬间，整个铜雀台剧烈震动。主控者的面具啪嗒碎裂，露出下面由数据流组成的脸——那分明是放大版的铜雀系统界面！

“错误！错误！“它尖叫着抓向幽都之门模型，“强制升维启动！“

我扑过去抱住它的机械腿：“林小鹿！砍浑天仪！“

已经半机械化的林小鹿突然睁开眼睛。她的左眼是冰冷的数据流，右眼却燃起前所未有的金焰：“思焰——合击！“

悬浮在浑天仪上方的双剑突然合并，化作金青交织的光箭射穿主控者胸口。但真正的杀招来自黑龙——它突然自爆了剩下的血肉之躯，用冲击波把幽都之门模型震进甘棠湖！

“不！！！“主控者的数据流开始崩溃，“你们根本不懂...高维降临是必然...“

铜雀台的青铜地面开始融化。我们所有人都在下陷，但奇怪的是机械部件反而在脱落。我的右臂“咔嗒“一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新生的血肉——虽然布满灼伤痕迹，但确实是人类的手臂！

“它在解除融合！“曹教授从“午“位爬出来，胸口烙印变成了伤疤，“快逃！这座台要...“

最后的记忆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被冲击波掀飞时，看到铜雀台像融化的蜡烛般坍缩，主控者的数据流被十二道光柱撕碎，而甘棠湖底的幽都之门模型正在释放所有被吞噬的灵魂...

醒来时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是久违的蓝天，锁江楼的双塔奇迹般恢复了原状。林小鹿趴在床边熟睡，她的白发里已经长出几缕黑丝。床头柜摆着我的手机，屏幕还停在《最炫民族风》的播放界面。

王小鲩的绿脑袋突然探进窗口：“老余！出大事了！“

我心头一紧：“又怎么了？“

“咱们的纪录片火了！“他晃着手机，“《九江保卫战》点击破亿！“

我看向屏幕上的热搜榜：

九江全息投影艺术节#

锁江楼AR灯光秀#

震惊！广场舞大妈拯救世界#

张主任捧着保温杯晃进来：“官方说法是集体幻觉加全息投影事故。“他挤挤眼睛，“不过...“

“不过什么？“

老道士神秘兮兮地拉开窗帘。远处的甘棠湖面平静如镜，但当我眯起眼睛时，似乎看到水下有青铜光泽一闪而过。

“十二都天锁还剩十一把。“林小鹿不知何时醒了，她的右眼瞳孔里跳动着熟悉的金焰，“而且...“

她举起左手，腕间有个若隐若现的青铜镯子——那花纹分明是微型浑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