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机

西街。

遗忘之角。

红发女人拉开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声音。

小酒馆内灯光昏暗，零星几个客人三三两两分散而坐。

吧台后站着一位瘦高的中年男人，正擦拭着玻璃杯。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红发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熟练地为女人倒了一杯朗姆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路易莎。”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路易莎没有回答，她慵懒地靠在吧台上，修长的食指拂过杯沿，优雅而又充满诱惑。

“遇到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路易莎轻抿了一口朗姆酒，唇角微微上扬，“他看我的眼神，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

酒馆老板摇了摇头，只是默默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没有接话。

路易莎一直这样，总是喜欢用一些小把戏来戏弄一些单纯的男生。

直到酒馆的木门再次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微微抬头，目光扫视一圈，没有见到那个身影，他似乎是有些失望。

见到柜台边的路易莎，他径直走来。

“路易莎，你调配的腐蚀剂药效也太过了，”

他将腰间的长刀放在柜台上，脱下还在滴答雨水的斗篷，顺带着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连尸体都没留下，等罗夏知道了，又得跟我生气。”

路易莎闻言轻笑一声，调侃道：“哟，药效大还不愿意啊，”

“也就你不懂得变通，下回你往里面掺点水稀释一下。”

“整个西塞罗，敢让人往调配好的魔药里掺水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男人吐槽道。

相同药效的魔药，每一个巫师调配的材料都不尽相同，稍有偏差都可能导致魔药的效果失灵。

路易莎是他见过的巫师中天赋最高的一位，她既然敢说这种话，就足以证明她对自己调配的魔药拥有绝对的自信。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沾血的布包丢在柜台上。

布包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几枚泛着冷光的鳞片和一管青黑色的液体。

“下次再让我去处理这种烂摊子，记得提前说清楚——那东西的血液会腐蚀金属。”他敲了敲长刀的刀鞘，上面赫然有几处被灼烧的痕迹。

路易莎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反正你的刀又不会真的坏掉，心疼什么？”

男人没再搭话，只是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没有见到想要的身影，问道：“罗夏呢，又跑哪疯去了？”

“谁知道。”女人耸肩，“也许在哪个寡妇被窝里正撒欢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酒馆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嘿，你们又在偷偷说我坏话，这回我可全都听到了。”

只见一个穿着暗银色的丝绸衬衫的男人正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罗夏。

男人“啧”了一声，显然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你倒是会挑时候出现。”

罗夏慢悠悠地走下楼梯，他随手将那一管青黑色液体拿到了眼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队长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一会给你们介绍个人。”男人接过酒馆老板递过来的啤酒，他正要喝下。

突然间，眉头一紧，眼神微微眯起，像是嗅到了什么厌恶的气息。

路易莎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缓缓放下酒杯，收起微笑。

“有老鼠来了。”

……

江非走出诊所大门，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立刻如影随形地缠了上来。

天气有些阴暗，乌云密布，天空中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街道上行人寥寥，江非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他下意识皱眉，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有人在监视他。

是谁？

江非实在思索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那人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说不定只是在监视他，亦或者是在探索他的能力。

他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尽可能的让自己放松下来，朝向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这种情形，贸然前往西街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只是，在他转过街角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

在阴沉的天色下，面前的一大片建筑竟然比平时更加浓黑，边缘处微微颤动，如同活物一般。

这不是错觉——影子真的在动！

“该死的！”

江非顿感不妙，转身向相反的地方撒丫跑去。

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人，并且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并不了解。

若有异象发生，他连反制的能力都没有。

突然间，江非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巷子两侧高墙投下的阴影如同粘稠的黑油般缓缓流淌，随后逐渐向中间合拢，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

“终于找到你了。”一道诡异的男声传来。

江非看着那个人的脸，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与其说是人脸，不如说是一团蠕动的黑暗勉强拼凑出的五官轮廓。

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非，嘴角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向上咧开。

那人一身漆黑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木制长杖，上面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宝石，正往外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这是……巫师！？

“钥匙在哪里？”影面人阴森森地问道。

江非的心脏跳动的很快，试图冷静道：“什么钥匙，我不知道，你找错人了。”

“箱子的钥匙，你一定知道的。”影面人肯定道，他的眼睛中暴露着疯狂，“告诉我，在哪里。”

箱子的钥匙？

江非大脑迅速的思考，难道是说房间中的那个黑色箱子？

可是他在出门前特地观察过，那个箱子并没有锁孔，像是被封死了一样，没有一点缝隙。

况且他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他怎么可能知道钥匙在哪里。

“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箱子。”江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同时悄悄观察着四周，寻找可能的逃脱路线。

影面人低沉吟唱着一些奇怪的咒语，手中的长杖微微抬起，宝石的绿光骤然增强。

巷子两侧的阴影仿佛受到召唤，开始扭曲、蠕动，像无数条黑色的触手向江非蔓延过来。

“不会错的，”影面人声音阴森，“你的身上有‘它’的气息……你和那个箱子接触过。”

千钧一发之际，江非大喝一声：

“等一下！”

影面人歪头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长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不就是钥匙么。”江非大脑高速运转中，他摸到口袋中剩下的几枚克朗，他一咬牙，将那几枚克朗向空中一撒，“这就是钥匙，捡去吧。”

转身撒腿就跑，几乎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眼看就要冲出巷口，突然脚下一绊——不知何时，地面上的影子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

江非重重摔在地上，手掌和膝盖火辣辣地疼。

他向后看去，只见那影面人一直站在原地，嘴角咧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死死的看着他。

“钥匙……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钥匙……”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影子如同实质的绳索般捆住了他的四肢。

更可怕的是，这些影子正顺着他的身体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带来刺骨的寒意。

江非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失去知觉，仿佛被某种黑暗力量逐渐吞噬。

影面人缓步走近，他俯下身，那张扭曲的脸几乎贴到江非面前，腐臭的气息喷吐在江非脸上。

“既然你不愿意说……”影面人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尖凝聚着一团幽暗的绿光，“那就让我亲自来取。”

江非瞳孔骤缩，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

一柄银色短刀精准地钉在江非身旁的墙面上，刀身泛着奇异的微光。

“瞧瞧这是谁，”路易莎慢悠悠地走进巷子，高跟鞋踩在水洼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们老大没教过你们，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