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折翼の天使

席德踩着自行车拐进一条不知名的胡同，两侧是灰色的砖墙，头顶纠缠如蛛网的电线，偶尔能听到一声悠长的鸽哨，从远处的鸽子笼里传来，穿透清冽的空气。

楚子航和苏晓樯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有陈雯雯也不见了。

这些人在做什么啊……一天天的……席德叹了口气。

但除此之外他的心情还不错，秋高气爽的一天，包里装的满满都是暗金筹码。他提前在网上联系好了买家。买家看到图片后，出价爽快得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唯一的条件是货到当面付钱，地点就在这条胡同的尽头。

自行车在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面前停下，店门是那种老式的深棕色木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席德探头往里瞧了瞧，一股混合着陈年木头和某种不知名香料的味道飘了出来，有点像旧书店。

他推开门，挂在门上的铜铃“叮当”一声。

一个清瘦的老人把门拉开一条缝，“折翼の天使？”

这是席德的网名。

他上下打量席德，拉开大门：“进来吧。”

“按照约定，一千枚暗金筹码？”老人问。

席德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将那些沉甸甸的暗金筹码推到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昏黄的灯光下，筹码上雕刻的繁复花纹闪烁着幽微的光芒。

老人拿起一枚筹码，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放到放大镜下仔细观察。

“是真金。”老人微笑着说，“来自‘波塞冬’号赌船的贵宾区，1997年最后一批发行的纪念筹码。”

席德满意地点头。虽然当初和耶梦加得战斗时，几乎有一半的金币都出了意外，但最后依旧留下了一千五百枚暗金筹码，筹码这种东西只能当作收藏品，想要换成钱，还是得找这些收藏家。

“价格，”席德言简意赅，他不喜欢拖泥带水。他只想尽快完成这笔交易，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或许是街角那家新开的日料店，据说天妇罗做得不错。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那枚筹码放回丝绒盒子，目光越过席德，望向他身后那扇虚掩的木门，以及门外那条悠长寂寥的胡同。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追忆什么遥远的往事。

“年轻人，”老人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每一件有价值的收藏品，背后都有一段故事。而故事，本身也是有价格的。”

席德微微皱眉，他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

这些他都不关心。

“我听闻，”老人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他拿起一个紫砂茶壶，给席德面前的青瓷茶杯里续上水，氤氲的茶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波塞冬’号最后一次航行，并非风平浪静。那艘船，连同船上的人，都沉入了日本海的深处。据说，是因为触怒了海中的神明。”

席德的心猛地一沉。

不管什么沉不沉的，难道这老头想要吞下自己的筹码？

又是什么日本海、沉船，什么神明的，席德瞬间警惕地盯着老头。

老人笑了笑。

“年轻人，能从那场灾难中带着一千多枚筹码全身而退，你可不仅仅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将一杯茶推到席德面前，“我出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席德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超出了这批筹码作为收藏品本身的价值。这已经不是一笔单纯的买卖了。

“你到底是谁？”席德警惕地盯着老人。

超过原来约定金额，席德也不得不怀疑，这老人看中的恐怕根本不是暗金色筹码。

这个买家，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一个喜欢听故事的收藏家而已。”老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当然，我也为故事的讲述者，支付足够丰厚的报酬。比如，关于一条龙的故事……”

“叮当——”门口的铜铃又响了一声。

一个女孩的声音随之响起。

“老头，你再这么故弄玄虚地跟人说话，会把我们可怜的小卖家吓跑的。”

席德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女孩正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

她穿着一件鲜红色的连衣裙，裙摆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女孩有着一头同样如火般张扬的酒红色长发，皮肤白得像瓷，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眼神像猫一样审视着屋里的一切，狡黠又锐利。

她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懒洋洋地看着老人和席德。

席德认得她，或者说，在仕兰中学，没人不认得她。

诺诺。

怎么卡塞尔学院也掺合进来了。

席德忽然有些头疼。

他只是想换一点钱而已，最近实在是有一些经济困难。

但此刻，诺诺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诺诺晃悠悠地走进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她径直走到桌前，拿起一枚暗金筹码，对着灯光眯起眼睛瞧了瞧，然后像丢石子一样把它扔回盒子里。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诺诺：“客人有什么想买的？我可以帮你开个价。”

“交换一个情报，你可以开个价吗？”诺诺低笑。

“当然可以，我们收藏家，同样也愿意为故事开价。”老人推了一盏茶到诺诺面前。

“我听说，附近不少人都目击了蝙蝠的出现。”诺诺俯身靠近了老人。

“那我出门可要小心了。”

“蝙蝠可不会在这种阴冷的天气出现，尤其这还是BJ。”诺诺继续说，“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在做生物实验。”

“听起来像是都市怪谈。”老人笑，“但这种故事我可没法开价。”

诺诺手放在腰间：“我怀疑那个组织的首领，是太子。”

房间内一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老人沉默了片刻，微微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皱纹如同沟壑。

“我可不知道什么谁是太子。”老人继续笑。

诺诺促狭地眯起一只眼睛瞄着老人：“尼伯龙根，京城中央竟然有一个尼伯龙根，难怪我们之前一直找不到太子藏在哪，原来你们一直在我们的脚下。”

“话可不能这么瞎说。”老人忽然站了起来。

漆黑的冷光忽然闪过，诺诺顿时从腰后拔出了手枪，枪口对准老人的头颅。这个距离下开枪，老人连言灵都来不及发动。

尽管在开枪会引来一些麻烦，但这种情况下，诺诺也不在意了。

“别生气。”老人叹了口气，“也就只有这傻小子会把这么贵重的物品，放到公网上，果然还是被卡塞尔学院盯上了。”

席德茫然地坐在原地。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换一点钱而已。

他甚至已经失去了不少筹码了。现在还要再失去这些钱财么！

不可饶恕……

席德攥紧了拳头。

“别紧张。”老人微笑着说，“既然我敢来，就说明……”

他的话被中断了，诺诺面无表情地开枪，血从他的脑后溅出，喷了一满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