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野莓缀梦：农家女的破局之路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天际。

周清禾蜷缩在自家破旧的柴房里，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泛黄的账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外头，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茅草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混着母亲压抑的咳嗽声，声声刺痛她的心。

柴房里漏着雨，墙角处早已积起了一滩浑浊的水，几只老鼠在暗处窸窸窣窣地乱窜。

周清禾抹了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翻开账簿。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家中的债务，从镇上米铺赊的米，到药铺抓药欠下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三十多两银子。

这对一个靠几亩薄田度日，如今还失去了顶梁柱的农家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三个月前，父亲上山砍柴时，不慎从陡峭的山坡上摔下，摔断了腿。

为了给父亲治病，家中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四处借债。

可即便如此，父亲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夏天，撇下她们母女三人走了。

如今，家中只剩下重病在床的母亲，年幼不懂事的妹妹周小满，还有她这个年仅十六岁的长女。

原本就贫困的家庭，在失去父亲后，更是摇摇欲坠。

债主们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纷纷上门讨债，将家中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搬了个精光。

“姐姐，我饿。”

周小满稚嫩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周清禾连忙合上账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小满乖，姐姐这就给你做饭。”

她起身走出柴房，穿过泥泞的院子，来到厨房。

厨房的灶台早已破旧不堪，锅碗瓢盆也是缺的缺、坏的坏。

米缸里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糙米，周清禾数了数，最多还能熬两顿粥。她咬了咬牙，决定去后山挖些野菜，掺着米煮粥，好歹能多撑些时日。

后山离家不远，周清禾提着竹篮，踩着泥泞的小路往山上走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山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周清禾无心欣赏这山间美景，一门心思只想着能多挖些野菜回去。

就在她弯腰挖野菜的时候，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一抹鲜艳的红色格外引人注目。

她好奇地走过去，拨开草丛，发现是一丛野生的草莓。

这些草莓个头虽小，但色泽鲜艳，饱满多汁，在这荒山野岭中显得格外诱人。

周清禾眼睛一亮，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曾带她来过后山，那时也见过这种野草莓。

母亲说，这种野草莓不仅能吃，味道还十分鲜美，只是数量稀少，很难找到。

她连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成熟的野草莓摘进竹篮里。

不一会儿，竹篮里就装了不少野草莓。

看着这些红彤彤的果实，周清禾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镇上的富贵人家平日里吃惯了大鱼大肉，说不定会对这种新鲜的野草莓感兴趣。

如果能把这些野草莓拿到镇上去卖，说不定能换些银钱，解一解家中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周清禾兴奋不已，加快了采摘的速度。

等竹篮装满后，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忙忙下山回家。

回到家，周清禾顾不上休息，先将野草莓仔细清洗干净，

然后找来一些干净的荷叶，将草莓小心翼翼地包好。

她又从家里找出一个破旧的竹筐，将包好的野草莓放进去，上面还盖了一层荷叶，防止草莓被压坏。

“娘，我去镇上一趟，您和小满在家好好休息。”

周清禾走到母亲的床前，轻声说道。

母亲躺在床上，虚弱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清禾，路上小心。”

周清禾背着竹筐，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

从村子到镇上，有十几里的路程，她走得脚底生疼，但一想到家中的困境，就咬着牙坚持着。

终于，周清禾来到了镇上。此时的镇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周清禾找了个相对偏僻但又能被人看到的角落，放下竹筐，开始叫卖起来。

“卖野草莓咯，新鲜美味的野草莓！”

她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周清禾有些着急，壮着胆子提高了音量：

“各位大爷大娘，公子小姐，快来瞧瞧这野草莓，纯天然的，味道可好了！”

终于，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被她的叫卖声吸引，走了过来。

“你这野草莓怎么卖？”

妇人上下打量着周清禾和她的野草莓。

周清禾心里一紧，她之前并没有想过价格的问题，慌乱中说道：

“一文钱一小把，五文钱一大把。”

她也不知道这个价格是高是低，只能忐忑不安地看着妇人。

妇人拿起一把野草莓，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闻了闻，说道：

“这野草莓看着倒是新鲜，只是价格有些贵了。”

周清禾心里一凉，连忙说道：

“大娘，这野草莓可是我在后山好不容易才摘到的，您看能不能少少加一点钱，我这也是为了给家里换点口粮。”

说着，她眼圈有些发红。

妇人见她可怜，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看你这小丫头也不容易，我买你两把，给你四文钱。”

周清禾大喜过望，连忙点头：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

她满心欢喜地将野草莓递给妇人，接过四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

这四文钱，对她来说，仿佛是一笔巨款。

有了第一笔生意，周清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叫卖声更加响亮。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她的野草莓很快就卖出去了一大半。

就在周清禾满心欢喜的时候，突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走了过来，

大声喝道：“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交保护费了吗？”

周清禾被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大哥，我不知道要交保护费，我这是第一次来摆摊，家里实在是困难，您就饶了我吧。”

男子却不依不饶：

“哼，少废话，要么交保护费，要么赶紧滚蛋！”

说着，他一把将周清禾的竹筐踢翻在地，新鲜的野草莓散落一地。

周清禾看着地上的野草莓，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野草莓捡起来，可那些草莓沾上了泥土，已经不能再卖了。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指责男子太过分。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衣着整洁，看起来像是个有身份的人。

“这位兄弟，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她卖个野草莓也不容易。”中年男子说道。

男子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有些忌惮地说道：

“王掌柜，这是我的地盘，她不交保护费，我自然要管。”

被称作王掌柜的中年男子笑了笑：

“这样吧，她的保护费我出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文钱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钱，嘟囔了几句，便离开了。周清禾站起身，感激地看着王掌柜：

“多谢大叔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我周清禾没齿难忘。”

王掌柜摆了摆手：

“小姑娘，我看你也不容易，这野草莓倒是个稀罕物。我在镇上开了一家酒楼，叫悦来楼，如果你还有野草莓，我可以都收购了。”

周清禾一听，大喜过望：

“真的吗？大叔，我明天就去摘，一定给您送来！”

王掌柜点了点头：“好，不过野草莓要保证新鲜，价格嘛，我按市场价给你。”

周清禾连连点头，心中充满了希望。

有了王掌柜的承诺，她仿佛看到了一家人摆脱困境的曙光。

当天晚上，周清禾回到家，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后，眼中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清禾，你长大了，是娘没用，让你小小年纪就受这么多苦。”

周清禾握住母亲的手：

“娘，您别这么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我也不怕。我明天还要去后山摘野草莓，卖给悦来楼的王掌柜，等攒够了钱，给您请大夫看病，供小满读书。”

第二天一早，周清禾早早地起了床，背着竹篮又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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