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有点犯愁。
昨天下午，程晖跟着陈襄出去，半夜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倒头就睡。
自己这个弟弟是不会主动泡妞的。
而且只有他给别人发好人卡，不会别人甩他。
难道……他们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程晖就……虚了？
本来程云还没觉得什么异样。
这几天晚上他都在围观几个小娘子打麻将。
她们用的带血骨牌，筹码用的是天地银行银票，打得风生水起。
但是昨天晚上，银海都快糊牌了，东南西北中发白，突然像断线木偶一样倒下去。
然后，其余三位俏生生、身材娇美、面容姣好的小娘子也纷纷软在了椅子上。
他上前摸了摸，身体都是冰凉的。
没有呼吸。
脸色像纸一样，是死灰色的。
眼睛睁得巨大。
活像四个人形娃娃。
好好的麻将桌，突然变得像个杀人密室。
四具美女尸体横七竖八歪倒在地。
就算程云心理素质再好，也吓得不轻。
这时候程晖推门回来。
脸色发灰，黑眼圈很重，倒头就躺在床上，推也推不醒。
程云撞着胆子摸一摸，还好，有呼吸，但是很轻。
他忐忑不安地守了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忍不住出门买了块新鲜羊腿回来。
党参黄芪当归黄姜。
大补，往死里补。
等程云炖好汤，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平常程晖的生物钟就跟闹钟一样准时，早上六点必然醒。
从来没见过他一觉睡到下午的。
程晖直直坐起来，双脚下地。
突然一阵晕眩。
就是那种，低血糖、眼前发花的晕。
两脚一软，差点没扑在地上。
程云在楼下听见动静，大喊了一声。
“羊肉汤，喝点。”
程晖没理会他，套了件白色T恤。
然后他扶着楼梯下楼。
竟然有点喘。
腰也疼。
看来勉强使用“百灵”帮陈弘斌制造幻境，花了太多力气。
又被陈清渠这老狐狸生生借了阴火。
消耗太大了，付出太多了。
陈家欠自己的，实在是太多了。
难道真的虚了？
“我去补一补。”
程云全程用怨妇似的眼神盯着他。
等了一晚上不回来，又特意炖了一早上的汤。
结果这家伙还要出去补。
程云忍不住指着地上躺着的四个女子。
“回来。”
“你不回来，我就把这铺子改成真人玩偶店了。”
程晖快步走了回来。
在程云口袋里掏了两百块，然后招手打了辆的士。
“去常山大学。”
留了程云一嘴车灰。
程晖在常山大学下车，陈虎早就等在了门口。
站在陈虎后面的，还有一群穿黑色衣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弟。
看见程晖，陈虎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阴鹜，很快便换成谄媚的笑容。
在陈襄家，陈虎已经见识过程晖的本事。
程晖玩得一手好手段，一夜之间让自己家道破落，让平日呼风唤雨的父亲陈贵，锒铛入狱。
现在他找自己，只能当大神供着，顺便叫上一群小弟壮胆。
“晖哥好！”
小弟们看了看陈虎脸色，恭敬地九十度弯腰，声音洪亮整齐。
“哥，晖哥，你找我？”
陈虎凑近程晖，看了看四周没有校警，抽出一根烟给他。
程晖两手插在兜里，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打算，逼得陈虎很尴尬地把烟收了回去。
“带我找陈清渠。”
根据陈襄描述，陈虎天天混吃等死，李春花便硬是托了陈清渠的关系，帮他弄到了常山大学成教的学位。
常山大学成教学院，就跟常大校本部隔了一个人工湖，两个学院是相通的。
成教学生的素质，当然跟本校不能比。
陈虎就属于成教里校痞恶棍之类的人物。
常大管理严格，找了陈虎，程晖才能光明正大进出。
陈虎听闻，连忙点头哈腰。
笑得像只哈士奇。
“这边，晖哥，请。”
步行了大概十分钟，他们到了一座红色砖楼面前。
有一间大概能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坐满了学生。
陈清渠一身黑色中山装，戴着墨镜，风雅俊逸，正在讲台上授课。
看起来真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学老教授。
程晖走路带风，三步两步走进教室，直直挡在了陈清渠面前，全然不管打断了课程。
陈虎哪里敢怠慢，带着一群身穿黑衣的小弟也围在了讲台前面。
这情形，活像一群社会人士找老教授寻仇。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陈清渠是心理学院最受欢迎的老师，又是博导，他的课常年满座。
他在学院里的声誉，也是有目共睹的。
就连学院院长，也要敬重他几分。
竟然有小混混，在陈清渠上课的时候，招呼都不打，闯进来，十几号人围着老教授。
这种社会场面，把一群大学生惊得尖叫起来。
教室里一片混乱。
谁给他们的胆子！
成何体统！
尤其是领头的，只穿了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色T恤。
身材瘦得像纸板，脸色蜡黄，眉目清秀得过分，眼袋黑得像挂了铅。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学生们一时把程晖跟常年嗑药那种家伙联想起来，各种猜疑。
这时，坐在座位上的骆嘉佳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骆嘉佳高中的时候，成绩一直比不过程晖。
到了高考成绩出来，她鬼使神差地，跟程晖报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
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在意程晖，还把他的选择当成了自己的选择。
而台上站在陈清渠教授对面的，竟然是程晖！
他怎么会出现在陈清渠的课上！
而且还带着一帮小混混！
他不是主动放弃录取，去继承他父亲的纸扎店了吗！
而且跟在程晖屁股后面，点头哈腰、脸上一片青肿的家伙，骆嘉佳也有印象！
好像就是旁边成教的一个混混学生，叫陈虎，她见过陈虎好几次过来找陈清渠的麻烦。
“程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骆嘉佳心里着急，忍不住站起来，朝着程晖摆手使脸色。
然而程晖根本没有把身后的人放在眼里。
他两只手臂搭在讲台上，扭了一下脖子，眯着眼睛微微笑起来。
程晖离陈清渠很近，呼吸几乎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手臂挤过了半张讲台，将陈清渠逼得后退了半步。
“老狐狸，你欠我的东西呢？”
虽然搞不懂陈清渠到底欠了程晖什么。
但总归是不能输了气势。
既然陈虎把小弟们叫来，肯定是要干点活的。
一群很会做人的小弟，亮出花花绿绿的胳膊，振臂高呼。
“欠债还钱！”
“欠债还钱！”
叫得气势汹汹，激情澎湃。
很有混社会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