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家里已经有人了

“那还真是谢谢晏总的抬爱。”

叶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尖在晏淮声掌心若有似无地划过，像只骄傲的猫在示威。

她转身走向会议室另一端，然后停在距离晏淮声最远的角落座位。

落座时，叶柠下意识揉了揉手腕。

晏淮声这种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她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

可偏偏曾经在任务世界里有很多……

啧。

不提也罢。

叶柠轻咬舌尖，将那些回忆强行压下。

虽然以她现在的能力，十个晏淮声也未必是对手，但这里不是小世界，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郑导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凝滞，连忙示意助理召唤下一批试镜演员。

叶柠翻开演员资料册，假装专注地浏览，余光却瞥见身旁的工作人员突然起身离开。

下一秒，熟悉的薄荷的气息笼罩而来。

“我和你早已经没关系了。”叶柠用资料册挡在唇边，声音压得极低，“晏淮声，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叩，然后忽然倾身，金丝眼镜链垂落。

“叶小姐，我只是来找你讨论剧本投资。”突然提高音量，“还是说……”

他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叶小姐此番是想引起我注意？”

温热的吐息让叶柠耳尖发烫，这句话恰好让附近几个工作人员听得清清楚楚。

叶柠倏然转头。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她在晏淮声骤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冷笑的模样：“晏总未免太自信。”

她故意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她随便找的陆燃的壁纸。

“家里已经有人了。”

晏淮声的瞳孔骤然收缩，镜片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瞬间暗沉如墨。

他下颌线条绷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杯柠檬茶在他掌心爆裂开来。

冰凉的茶汤混合着柠檬片飞溅而出，在会议室的灯光下划出几道晶莹的弧线。

前排刚结束试镜的演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颤，郑导连忙摆手示意他们快速离场。

叶柠反应极快，在液体飞溅的瞬间一个侧身，茶汤堪堪擦着她的衣角落在地上。

连半点水渍都没沾到，动作敏捷得像只警觉的猫。

“晏总！”艾弗森一个箭步冲上前，剧组工作人员也手忙脚乱地递来毛巾。

“您的西装……”场务小姑娘战战兢兢地提议，“我们可以立刻送去干洗。”

晏淮声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方巾擦拭镜片上并不存在的水渍：“不必。”

他抬眸看向叶柠，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叶小姐躲闪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若是剧组遇到危机，想必也会第一个抽身而退？”

叶柠倚在桌边：“只要不踩红线，我的投资从不半途而废。”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地上狼藉的柠檬片，“倒是晏总……似乎反应大了些。”

“呵。”

这声冷笑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坐在评审席最边上的副导演擦了擦冷汗，硬着头皮打圆场：“晏总，叶老师，咱们要不……先把演员定了？其他细节可以慢慢商议……”

“真是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叶柠直起身，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冲晏淮声嫣然一笑，“看来我和晏总八字相冲，还是避嫌为好。”

说完便拎起外套走向后门，高跟鞋踩过满地柠檬片时，发出轻微的黏腻声响。

然而就在她等电梯的时候，忽然听见几个演员兴奋地窃窃私语。

“听说陆燃也来试镜了！”

“真的假的？”

“我刚看到，还能有假？看来影帝还是觉得古偶容易圈粉。”

……

如果他来，她刚才怎么没看到他？

叶柠心头一紧，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该不会一直待在旁边的休息室吧？

高跟鞋在地板上急促地转了个方向，叶柠快步折返，从后门悄然进入试镜现场。

推门的瞬间，她的目光立刻被舞台中央的身影攫住。

陆燃正跪坐在舞台中央。他的指尖轻颤着抚过虚空，仿佛在触碰一个看不见的爱人。

那双总是疏离的眼睛此刻盈满破碎的光，一滴泪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小狸……”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剜心般的痛楚，“这一世……是我负了你。”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编剧羊毛卷红着眼眶捂住嘴，连向来严厉的选角导演都忘了记笔记。

叶柠眯着眼睛。

不得不承认，陆燃简直就是天生吃“演员”这碗饭的料子。

她上午看了那么一圈，只有陆燃刚才那句话把她代入到了情境中。

即使没看过剧本，也很难不触动。

“不愧是陆老师！”郑导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对这种虐恋戏的把握简直……”

“郑导。”

清脆的高跟鞋声打破沉寂，叶柠径直走到评委席前。

“抱歉郑导。虽然我答应不干预选角，但我不能不管陆燃。”

她转头看了眼陆燃，然后接着说，“违约金半小时内到账。”

郑导：“……其实也不……”

“用”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见叶柠已经大步跨上舞台。

她握住陆燃的手腕时，能清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陆燃茫然抬头，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这副脆弱模样让叶柠呼吸一滞。

“跟我走。”她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在他腕间摩挲了一下。

晏淮声猛地起身，黑色西装裹挟着冷冽的沉香气息拦在两人面前。

他盯着叶柠的手，眼神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叶小姐，你这是要当着全剧组的面抢人？”

“我说了会赔违约金。”

叶柠将陆燃往身后带了带，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晏淮声眯起眼睛。

“作为最大投资商，”晏淮声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你带他走，我现在就可以让所有平台封杀他。”

叶柠：“晏总投资了多少？两亿？”

“一亿一千万。”

空气瞬间凝固。

叶柠觉得晏淮声是冲着她来的。

以他的身份，不难查出是谁投资了小娇狐这部剧。

但想动她的命，还得掂量掂量。

“那就封杀呗。”

叶柠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

“不过晏总应该最清楚，在圈内……”她回头看了眼沉默的陆燃，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没有人与钱过不去，你封杀陆燃，我照样能用钱给他砸出一条路。”

陆燃闻言猛地抬头，向来平静的眸子掀起惊涛骇浪。

他反手扣住叶柠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而晏淮声脸色瞬间阴沉，连声音都结了冰：“想不到叶小姐竟会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还好啦，目前也没砸什么钱~”

众人：……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叶柠用空着的手替晏淮声正了正领带，在他耳边轻声道：“要是哪天晏氏股价跳水，记得来找我。”

说完拉着陆燃转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胜利的节奏。

“开机见~”

身后传来茶杯重重砸在桌上的声响。

陆燃被她拽着往前走，目光却始终锁在她发间摇晃的发卡上，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