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借来的灯
归雁庄的夜很静,静得不像现代的地方。
没有信号塔的滴滴声,也没有手机震动,只有风掠过瓦脊的声音,像有人指尖划过琴弦,又没弹响。
谢棠把床单铺好,才发现天花板有一块水渍。她坐在床边,仰头盯了几秒,那水渍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又像她这一夜注定不会睡稳。
刚安静一会儿,灯灭了。
“啧。”她咂了下嘴。
不是跳闸,也不是断电,她刚插上热水壶,灯就灭了,像山知道她想泡面,特意断了她念头。
谢棠披了外套,摸到门口,还没打开门,窗那边“哐当”一声。
她猛地转头,窗没锁紧,被风掀了一角,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正往里钻。
是猫。
那只三花猫,下午抢她泡面的那只,尾巴湿湿的,此刻正趴在她洗脸盆边,低头舔水。
“你……”谢棠一时无话。
那猫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得有点人味,像不屑又像提醒:你没关窗,关我什么事?
她正想骂猫,就听门口响了两声。
不是敲门,是手指轻扣的声音。
谢棠开门,看到沈逐晚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煤油灯。
“你这屋的灯坏了?我听见窗响。”
谢棠一愣,点头:“……坏了。”
“这盏你先拿着。用完放门口就行。”
沈逐晚说得简短利落,不等谢棠回话就准备转身。
谢棠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屋里灯坏了?”
沈逐晚脚步顿了一下,低声说:“大黄叫了三声,是‘亮灭’的那种。”
“……你是说,那条狗知道我灯坏了?”
“它比我们都熟这庄子。”
谢棠没说话,手握着那盏灯,灯芯的火摇晃一下,像山风的尾音落在她指尖。
沈逐晚走了两步,又停下,轻声补了一句:
“别随便骂猫,老三记仇。”
说完,她消失在夜色里。
谢棠低头看向洗脸盆边,三花猫还在那儿,尾巴挂着水珠,像知道自己赢了一局。
她叹了口气,把灯放下,轻声说:“你要是想吃泡面,明天来,我分你一口。但不准再踢我鞋。”
猫没回应,只缓缓跳上窗台,一跃出了夜色。
风一阵起,谢棠这才发觉——
这一晚,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接纳了。